雲見初怔住：“你放屁，你什麼時候提醒過我。”
柯陽道：“我說了已經不下五次。”
雲見初還是堅持說沒有。
南璃咳嗽一聲，“柯陽，你肯定是引用典故，說得非常迂回了。她的腦子不太靈活，她當時未必能聽懂你的話。”
柯陽苦笑：“原來如此，那也難怪了。”
經南璃這麼提醒，雲見初才想起柯陽每次單獨與她說話，皆是說凡界民間的鬼怪異志。
其中包括但不僅限于女鬼愛上書上，奈何人鬼殊途；父親修道生心魔，狠毒殺妻奪兒身；以及道士心慈放過女妖，女妖恩将仇報殺道士全家……
唔……
這好像真的是在暗暗地提醒她。
她接着更怒了：“有你這樣彎彎繞繞的嗎？你就不能直說？”
如果她和奕甯當時就知道了修羅王的目的，早做應對，或許他們一家就不會遭遇這般禍事了。
時至今日，柯陽還是習慣不了她這脾性，眼底露出一抹嫌棄。
他道：“天機不可洩露，這個道理，你不懂嗎？”
這占蔔算卦的仙術，一旦洩露或者違逆半點，他輕則折損修為，重則隕滅。
雲見初還想要再罵。
雲俞白上前一步将她拽下，就說：“可見今日看來，有些命數軌迹是不可改變的。”
因為他活着。
柯陽定定的看了雲俞白一眼，輕笑道：“不錯，實在是……難以改變啊……不過幸好，因為我那時候的當機立斷，讓六界免遭一場浩劫。”
雲俞白沉默了。
赤九洲本是有點氣惱的。
因為柯陽是臨陣逃脫，而且還借着他的手殺人。
可現在一看，柯陽何嘗不是一個正正直直，以天下蒼生為先的仙人呢？
柯陽有什麼錯？
柯陽仙帝隻是想粉碎修羅王的陰謀，讓六界安甯而已！
他問道：“那……那……柯陽仙帝你為何沒了仙钿？難不成是占蔔算卦的仙術用得太多，反噬其身了？”
就連司珩和南璃也是這麼想的。
然而，柯陽接着便是搖搖頭：“并不是。”
他先是看了看司珩，目光更為深邃，已瞧不出其中情愫。
目光随後又落在南璃身上，往下移。
停留在她挺起的肚子上，他輕歎一聲，才說起了實情：
“解決了初雲母子這個麻煩後，我本是要随着衆仙一起獻祭元神仙靈，将魔域封印。可前一晚，我又蔔算到一卦……”
“幾千年後，星眠公主還是會與旁人生下一子，她的兒子與南璃神尊會有一道姻緣神劫，她會懷上神魔混皿。”
“我修仙問道，由始至終都是為了九州蒼生。所以我萬年前我沒有選擇獻祭元神，還用法子留得了火雲仙君的一縷元神，将他的元神養回凡人的三魂七魄狀态，再讓其投胎。随後，我再在赤九洲上下了一道仙訣……”
說到最後，柯陽的聲音越來越低，氣息也越來越虛弱了。
衆人幾乎是伸長了脖子，等着柯陽往下說。
而南璃卻沒什麼好脾氣，道：“你這人也是固執，這麼多年來一點都沒變，說話慢吞吞的，好半天都說不到重點。太陽一出，你就隕滅了，你還說得完嗎？”
司珩看着南璃，喉頭滾了滾，“阿璃，你消消氣，别氣壞了自己。我這就給他鞏固一下元神。”
大概是他們母子遭到算計，所以她今日脾氣大了些。
南璃沒好氣道：“他已經沒了仙钿，你用再厲害的仙法都沒用。”
末了，她催促道：“柯陽大哥，你就說快點吧。”
赤九洲撇撇嘴，朝着南璃看了又看。
多虧了柯陽仙帝，他與主人才有重逢日。
而且人家是有信念有堅持，隻不過是陣營與想法不一樣，他此時倒覺得南璃咄咄逼人，沒有半點尊重之色。
不過心裡腹诽幾句就算了，他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
一怕主人對自己不滿。
二是怕司珩夫妻打死他。
柯陽無奈，隻好言簡意赅說：“我仙訣一下，沒多久就降下了天罰，不僅收回我的仙钿，我還遭受了天罰，仙靈碎了大半，元神也虛弱不堪了。”
什麼？！
衆人聽到這話，一個比一個驚訝。
他們猛地看向南璃。
赤九洲終于忍不住，脫口而出，“什麼意思？你跟天道很熟嗎？你是他閨女還是他姐姐？亦或者是妹妹？”
這天道果真是瞎了！
憑什麼柯陽仙帝一下這個誅殺仙訣，就受到這麼大的懲罰？
一直沒開口的慈念則道：“一定是南璃施主有大功德，才得天道相護！南璃施主是靠自己本事，而不是靠關系！”
雲見初對此嗤之以鼻，心裡暗道：明明就是靠關系，若不然柯陽仙帝對付他們母子的時候，怎麼沒降下天罰？
雲俞白持不同意見：“我倒覺得天道這樣做定有他的用意，不是我等可以揣測或者算出來的。”
所謂的人定勝天，有時候不過是個笑話。
大概除去魔族，九州大地生靈都在天道的監管之下，自己的命數大多早已注定，難以再有改變。
南璃眸光沉沉，盯着柯陽，“所以你接着就在此處等死？”
“不，我在等你到來。”柯陽道。
東方天色已有了些許變化。
天就快亮了。
他時間無多，接着又說：“你其中一個孩子的靈魂，已被修羅王的魔魂纏上，在他出生之際，修羅王的魔魂定會強大起來，搶占了你孩子的身體。”
“你要勸我？”南璃聲音驟然冰冷。
“我是要勸你。”柯陽說着，“不過像火雲仙君所言，天道或許有他自己的用意，既如此，我可用上自己最後的仙靈之力，傳授你們一套仙法，屆時，你自然能夠慢慢将纏繞在孩子靈魂上的魔魂誅滅。”
他眸光懇切。
像是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想得到原諒。
雲見初一下子就忘了自己剛才有多生氣，欣喜起來，“這還不錯啊！”
雲俞白覺得此事不好說，幹脆不說話，等南璃自己決定。
其他人亦是同雲俞白的想法一樣。
司珩見南璃神色松動，似乎要答應了，他趕緊抓住了她的手，朝着她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