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王妃勉強一笑,“都這麼晚了,若是謝世子送你回去,被人見了怕是不好。”
這話倒是在情在理。
既是如此,謝北翰也不好送南璃了。
他帶着人到了外頭,給了她一張銀票,道:“先前我記憶有損,忘記這事,這是幫你賣川貝枇杷丹的錢。”
他微微仰頭,臉上是等着被誇贊的表情。
南璃愣了愣,目光從銀票挪到謝北翰的臉上,“你還挺自作聰明,我是讓你送給九王爺,沒讓你賣給九王爺。”
難怪啊,第二天她在城外撞見了人,夜司珩會如此的疏離冷淡。
謝北翰啊了一聲,抓抓頭,“六妹妹,你好捉摸不定,你平常給别人一張符都要收錢,我怎知你這丹藥不收錢。”
這好像……怪不得他吧。
南璃無奈,接過了銀票,心裡七上八下的,現在自己還不知道怎麼面對他,又該如何向他解釋這件事情?
但她靈光一閃,又覺得謝北翰提醒了她一件事。
還未完全想明白,客棧外忽然多了許多腳步聲。
有一隊人将客棧圍了!
一個身穿錦袍的男子走進了客棧,身邊還跟随着好些個護衛。
謝北翰挑眉:“八王爺?”
也就是闵王。
闵王妃出來一看,面色驚變。
闵王臉上卻是溫和的表情,說道:“下人說沁兒發熱了,你怎麼不與本王說?反倒勞煩了謝世子和六小姐?”
一句話說得緩慢,且有氣無力,可見闵王的身子骨不大好。
他上不得樓梯,便朝着闵王妃招招手,讓她下來,又吩咐下人:“将小郡主一并抱下來,别勞累了王妃。”
闵王妃嘴唇哆嗦着,但下人行動迅速,她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
下人抱着小郡主到了闵王身邊,闵王妃心系女兒,不得不走了下去。
謝北翰和南璃對視了一眼,也到了樓下大堂。
待兩人看到了闵王那孱弱的面相,他們一下子明白了過來,為何闵王妃會抱着女兒躲避闵王府的人。
謝北翰一驚一乍的,闵王留意到了,聲音虛弱:“謝世子,你這是怎麼了?”
目光幽深,似乎想從中看出點什麼來。
謝北翰謹記上一次的教訓,不敢再胡亂說話,就尴尬的擠出一抹笑容,“許久不見闵王,你今晚可真是面色紅潤,身子好多了呀。”
闵王淡淡一笑,帶着自嘲:“還不是老樣子,今晚内子多有叨擾了,來日定當上門道謝。”
“小事小事。”謝北翰擺擺手,“不過小郡主剛剛退熱,還需小心照顧。”
闵王點點頭:“本王隻她這麼一個女兒,定會命人仔細照顧。”
說罷,他就牽上了闵王妃的手,一道離開。
待闵王府的人走後,南璃便問:“闵王的身子一直這樣嗎?”
“對。”謝北翰說道,“闵王的生母是宮女,懷着他的時候并不受先帝重視,導緻闵王在娘胎裡落了病,自出生後就先天不足,身子孱弱了。”
正因為闵王身子骨不好,少出席宮宴,所以謝北翰也就見過他兩三回。
看氣色,闵王的身子是越來越差了。
謝北翰再是抿抿嘴,低聲問道:“六妹妹,不知我有沒有看錯……”.
“你沒看錯。”南璃阻攔他說出口,“但我早與你說過,不該說的别多說,免得招惹是非,損自己的陰德。”
謝北翰忙的點點頭,正因為吃過教訓,所以他剛才半點都不敢聲張。
同時,他又興奮激動起來,自己看人面相,竟然小有成就了。
方才闵王的面相,明明是福薄無子。
他一下子就知曉了大秘密!
看這拿人的架勢,闵王是知道這件事的,難怪小郡主發熱了,府上的人都不管,闵王妃還要小心躲避。
闵王府。
闵王回到正堂,侍女就端上一碗參茶,他喝了幾口後,才覺得冰涼的身體有了一絲暖意。
他眼睛一撇,闵王妃就驚恐的跪在了地上:“求王爺開恩,放過沁兒。”
闵王将參茶放回了小幾上,冷冷的盯着闵王妃:“把東西拿上來。”
一個護衛搬着個小箱子上來,放在闵王妃跟前。
闵王妃僅是一看,吓得臉色青白,渾身哆嗦着,“梅……梅兒。”
箱子裡是一顆丫鬟的頭顱。
皿淋淋的,很新鮮,是剛剛剁下來不久的。
“梅兒助你離開王府,這就是她的下場。”闵王慢聲道,“王妃,你可真行啊,求助到了楚南璃頭上去了,你是想讓本王的醜事傳揚出去,是吧!”
最後一聲質問,亦是有氣無力。
但看得出來,闵王很憤怒。
他明明與闵王妃說過,楚南璃懂得看面相,讓他四哥丢盡了臉面,所以他與楚南璃最好一輩子不相見。
沒想到,闵王妃的出逃,讓他們這麼快就見面了!
闵王妃冷靜下來,她攥緊了拳頭,道:“六小姐知輕重,不會随口亂說的。”
“可剛才謝北翰那臉色,分明就是看出來了!”闵王氣急,咳嗽了幾聲,他眼底閃過寒意,“來人,将那賤種丢進井裡。”
隻要賤種死了,他就什麼都不怕了。
闵王妃睜大眼睛,罵道:“你敢?!夜錦明,當初是你……是你不想聽見閑言碎語,所以給我灌了酒,讓侍衛玷污了我!如今沒人說你不能人事了,你就想弄死我的女兒?你怎麼那麼狠!”
夜錦明寒着臉,“她一個賤種,能來這世上看一眼,享郡主之位,已經是本王對她的恩賜。”
他是想有個孩子繼承香火,但這不是他的皿脈,每逢看見,他心頭上總是有止不住的怒火。
闵王妃笑了起來,她微微仰着頭,直視着夜錦明,“我早已寫了一封信交給心腹,如果我們母女其中一個人出事了,我的心腹就會将信拿出來,讓你名譽掃地,遭天下人恥笑!”
夜錦明怒視着闵王妃,他氣得不輕,咳嗽不止。
兩人已經撕破臉,闵王妃也無懼了,繼續道:“夜錦明,你負了我,我卻從未負你,你要做的事,我沒向别人透露過半句,你若還有點良心,就莫要再為難我們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