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時節,晉省上黨市一個偏僻的小山村内。
一個穿着已經洗的發黃白布衫的男生懶洋洋的躺在草堆上,嘴裡還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下身是一條灰色的褲子,早就已經看不出原來就是這樣的顔色,還是洗的掉色以後的顔色。
在膝蓋處還兩塊偌大的補丁,腳上穿了一雙布鞋,不過鞋卻早已經艱難的張開了一個大口子。
姜小白是一名21世紀的本科畢業生。
而自己這副身體原來的主人出生在晉省省會龍城的一個普通的工人家庭,和姜小白同名同姓,前段時間他初中畢業,二哥姜子建高中畢業,按照這個時候的政策來說,必須家裡有一個人參加勞動。
于是學習成績不好,整天和一群廠子弟打架鬧事的他就被父親給送到了勞動人民的隊伍之中。
然後給了自己機會,讓自己來到了這裡,說是借屍還魂也好,說是穿越也好。
甚至有的時候,融合了宿主的記憶,姜小白都有些分不清到底自己是21世紀的姜小白還是這個幾十年前的姜小白。
雖然前世姜小白偶爾喝多的時候也曾感歎自己生不逢時,要是自己出生在那個充滿機遇與變革的黃金時代,自己早就是富一代等等之類的話語。
但是早就充分享受着社會變革成果的他,可沒有想過真的要回到這個時代啊。
曾幾何時,自己管80後都需要叫叔的人,你讓我穿越到這個年代合适嗎?姜小白呆呆的看着天空。
父母、愛人、兄弟、朋友、同學……
突然之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那些經曆就像是一場夢一樣。可是姜小白卻甯願相信現在的經曆是一場夢。
自己還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紀,有愛自己的父母,喜歡的戀人,形影不離的兄弟,來來往往的車流,閃爍着五光十色霓虹燈的都市。
哪怕能夠再吸一口汽車尾氣呢!
“咕,咕,咕,”姜小白肚子裡傳來了叫聲,他來到這個時代已經整整一個月。
“小白哥,小白哥。”遠遠的聽見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一個年輕男人就跑了過來。
“什麼事啊這麼着急,告訴過你們多少次了,要淡定,淡定懂嗎?不淡定就要蛋疼。”
姜小白看見來人以後,不緊不慢的說道,跑過來的人叫王小軍,父母和姜小白父母都在一個廠子裡上班,他是家裡老二,和姜小白一樣家裡父親的工作崗位同樣輪不到他接班,被派來下基層勞動。
“小白哥,不好,不好了,劉峰他們和村裡的人打起來了,你快去看看吧。”王小軍氣喘籲籲的說着,看着姜小白的目光滿是急促。
姜小白聽着也是一咕噜從草堆上爬起了起來,劉峰也是和姜小白一起來鄉下參加基層勞動的。
“在哪呢?趕緊帶我去。”姜小白說着就扯着王小軍朝着村子跑去,邊跑邊問道:“劉峰他們因為什麼和村子裡的人發生沖突的?”
其實城市青年到農村基層和村子裡的人發生沖突姜小白一點也不意外。
來農村勞動的大部分都是城市裡的人,各種各樣的階層,出生,背景,想要讓他們融入農村,根本不是喊喊口号就能夠解決的事。
“聽說是因為這個月給咱們這些從城裡來的人記的工分不對,然後劉峰去找村會計狗蛋理論,然後就吵吵起來了。”王小軍抓緊時間給姜小白介紹着情況。
工分是一個稍微有些曆史感的名詞。
那個時候的農村施行集體生活。”簡單來說就是地是村裡的,一到幹活的時候大家都去幹,然後村裡幹部給去幹活的人記工分。
這個工分根據村裡的産出,可以換成錢,也可以換成糧食,是這個時代特有的産物。
姜小白和王小軍說話間就來到了現場,現場十幾個城市青年正和村民們打在一起。
城市青年雖然人少,但是一個個的年輕氣盛都下手沒輕沒重的,反觀村子的人雖然人多,力氣也大,但是都下手有分寸,怕出事,雙方反而鬥了個旗鼓相當。
姜小白到的時候,有人正拉架。
“小白啊,你趕緊勸勸,讓他們住手,再打下去要出事啊,”黃忠富看見姜小白來了,趕緊開口說道。
在建華大隊勞動的城市青年,人數最多的就是姜小白這些從龍城來的廠子弟,而姜小白穿越之前就是龍城這幫廠子弟的大哥,所以在建華大隊的城市青年中,姜小白說話還是有點用的。
“支書,都打成這樣了,估計我說話也沒有什麼作用啊。”姜小白苦笑着說到,其實要是按照姜小白自己的想法,現在已經是6月底了,熬過這段時間,馬上就能夠回城了,等變革春風來臨,那才是自己等待的時機。
可是現在劉峰他們已經鬧起來了,那自己作為城市青年的一員,屁股肯定不能夠坐歪了,得想辦法為城市青年争取一點利益。
“小白啊,有事咱們商量着來,打架肯定不能夠解決問題,一會我就批評會計狗蛋。”黃忠富看着姜小白肯定的說道,原來還對這個白白淨淨的小青年有點好感,不像其他城市青年那樣整天惹事,現在發現這貨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好的,”姜小白看黃忠富松口,應了一聲,轉身搶過一個看熱鬧看的正起勁的大媽手裡的白瓷盆,然後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
在大媽驚愕的眼神中,白瓷盆發出“铛铛铛”的聲音,白瓷盆上的白漆飛濺。
“别打了,别打了,”姜小白喊着,城市青年們聽見姜小白的聲音,停了下來,黃忠富也趕緊帶人攔住了村民。
“小白哥,他們欺負人……”
“小白,這幫人太過分了,少給咱們記了工分不說,還罵人……”
“小白哥……”一群城市青年紛紛開口,群情激奮的說道,一群沒理都能夠搶三分的人,更不用說這次感覺自己受了委屈呢。
“這群人太不是東……”村會計狗蛋也趕緊開口和黃忠富告狀,隻是話還沒有說完就讓黃忠富狠狠地瞪了一眼閉嘴了,黃忠富轉頭對姜小白道。
“小白啊,這樣,有什麼事情大家去隊部說吧。”
“好,那就去隊部。”姜小白點了點頭,帶頭朝隊部走去,身後王小軍,劉峰等城市青年趕緊跟了上來。
“散了吧,别看了,有什麼好看的,上工的時候都沒見你們這麼積極過,再圍着一人扣一個工。”
黃忠富看着一群看熱鬧的村民還準備去隊部,頓時扯着嗓子罵到。
一聽要扣工分,看熱鬧的人群頓時都散去了,其中幾個剛才打架的年輕人也想趁亂溜走,但是卻被黃忠富給逮了出來。
“你們沒事吧?有沒有受傷的?”姜小白一邊走,一邊看着身後的十幾個城市青年詢問道。
雖然剛才打架都沒有動工具,但是也有幾個鼻子和嘴角出皿了。
“呸,”劉峰把嘴裡帶着皿迹的吐沫吐掉,抹了一把鼻皿道:“小白哥,我們沒事,就是狗蛋這貨太欺負人了。我們這個月好多人都上了20多個工,可這貨給咱們記工記得最多的也就13個,我們去找他,他竟然說我們去上工出工不出力,每天隻能夠給算半個工分,還說咱們的幾個女城市青年去上工還不如不去呢,能夠給咱們這些工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劉峰恨恨的說道,隊伍裡幾個女城市青年臉上也滿是不忿。
“小白哥,一會要是不能夠把咱們的工分給補上,下午咱們就去公社鬧。”王小軍在一旁接嘴說道。
“等一會看看黃忠富怎麼處理再說。”姜小白點了點頭道,雖然今年就開始讓下鄉勞動的城市青年返鄉。
但是具體政策落實下來,說不好就得明年才能夠回去,自己可能還要在這個地方待上一年半載的,就絕對不能夠示弱,不然的話自己以後的日子絕對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