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豐年眯着兩隻眼睛,緊緊的盯着錢湖龍的一舉一動,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此時他像極了自己口中的老獵人。
我看見錢湖龍将那照片揉成了一團,臉色已經氣的發青,由于我身體内有窦家皿液的關系,甚至還能看見他的眼珠子左晃右晃,似乎在思考什麼特别複雜的問題,忽而又将那揉成一團的照片展開,細細的摸索了幾下,猛然将那照片裝進口袋中。
原來是兩個路過的同事,看起來像是和錢湖龍打了個招呼,錢湖龍臉上的憤怒一掃而光,笑盈盈的回了兩句,然後跨進車内,雪銀色的小汽車一顫,緩緩駛出了大門……
“上鈎了!”蒲豐年急忙搖上車窗,發動了汽車,尾随在錢湖龍的車尾後,我們一路跟着徑直開到了錢湖龍居住的小區,蒲豐年這才降下了車速,見那錢湖龍泊好車,打開車門一鎖,就快步進了樓道。
蒲豐年将車停在一個方便出入的地方,放倒後椅,靠了上去,“小天,你幫我盯十五分鐘,我需要補充一下體力,昨天一晚上都在思考問題沒睡覺!”
李先師奇怪的說,“你不是昨天醉了一夜?”
這李先師的警惕性也真是低,連床邊人半夜跑了都不知道,不過相對于李先師,這個對他來說确實沒有什麼具備的必要。
蒲豐年也不搭理他,閉上眼睛小睡去了。
李先師嘟嘟囔囔的對我說,“連中午飯都吃不上,老夫看起來又要餓肚子了!”
我看了看手表,“你别急啊,這都十二點多了,等兩點以後錢湖龍上班去了,咱們就能去吃飯了!”
李先師也不答話,蜷縮着身體在後面閉目養神去了,這盯梢的任務還真就交給我自己了!
蒲豐年不一會就響起了沉沉的鼾聲,惹的我也眼皮如同吊上了石頭,把那李先師也給打的睡了過去,我這一盯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蒲豐年一下坐了起來,一抹頭上的汗水,“多久了?錢湖龍走了嗎?”
“沒!”我揉了揉眼睛,看了一下手表,“才十二點半,要不你再睡一會?”
蒲豐年說睡十五分鐘還真就是十五分鐘,“不睡了,還是盯着錢湖龍重要!”
過了一會,蒲豐年掏出一盒沒拆包的煙給了我一根,我便抽了,又過了一會,蒲豐年再度掏出一根煙,我倆又抽了……這一抽,就把那盒煙全抽完了,嗆的李先師從睡夢中驚醒,“着火啦!”tqR1
我與蒲豐年一看,可不是,還真是滿車的煙霧缭繞,跟進了鍋爐房似得!
蒲豐年稀奇道,“不對呀,現在幾點了?錢湖龍為什麼還不出來?”
我一看表,“呀,兩點四十五了,錢湖龍不會是睡過頭了吧!”
“不可能,錢湖龍這個人跟過我一段時間,他的時間觀念很強!”
我又有點不敢确信,“那會不會是跑了呢?”
蒲豐年拉着我一指對面的樓房,“你看,錢湖龍家住四層,他不可能爬窗戶跑掉,大門開口朝我們這邊,如果沒開車步行上班的話也會被我們看見,更何況他也沒理由躲開我們悄悄逃走啊!”
是啊,錢湖龍現在又不是罪犯,去上個班還怕别人看見?
隻能說明錢湖龍一直呆在家裡!
我們耐着性子等到了下午四點,依舊沒有人下來,三個人全身上下的煙全抽完了,蒲豐年就甩給李先師一百塊錢,要他去買便飯回來,另外要三盒煙。
李先師得了一百塊錢,高高興興的就去了,直到半個多小時後才抹着嘴巴回來,原來這家夥自己先吃了,一甩盒飯,“老夫年紀大了,可跟你們折騰不起!”
我又鄙視了李先師一個大白眼,他還挺受用的,我們倆草草吃了一口,這就等到了晚上九點以後!
蒲豐年恨不得用火柴棍撐住自己的一雙眼皮,也是蠻拼的!正在這個時候,忽然從樓道中走出一個人來,我們一瞧,那不是錢湖龍嗎?
好家夥,這王八蛋害我們好等啊!
我拍了拍蒲豐年,“老蒲,錢湖龍從裡面出來了!”
蒲豐年點點頭,見那錢湖龍又跨進汽車,将車開出了小區才趕緊跟上……
這錢湖龍大晚上的怎麼又跑出來了?這是要去什麼地方?我忽然想到照片上的幾個字,老地方見!
老地方!難道蒲豐年的攻心戰奏效了?
我在思考之時,蒲豐年已經跟着錢湖龍使出了縣城,開上了去鎮子的路!
“我草,這王八蛋果然要去鎮子上,老蒲,你開穩點,千萬别追丢了!”我生怕蒲豐年因為疲勞駕駛睡着了,趕緊出聲提醒。
“知道了!”蒲豐年眼睛一下都不眨,似乎就跟剛睡醒一般精神!
錢湖龍的車一旦駛上了國道,那腳下可勁的踩着油門,汽車飛馳而過,蒲豐年的面包追擊起來就有些吃力了,但這條路我們越走越熟,這不就是通往稻田地的那根大路嗎?
一時之間前面塵土飛揚,蒲豐年叫了一聲不好,一踩刹車面包車慢了下來,徑直從錢湖龍的小轎車車身邊駛過,我透過玻璃還看見剛下車的錢湖龍擺了擺手,驅散灰塵。
但蒲豐年這下就不敢停車了,隻是慢悠悠的走遠,看見錢湖龍跳進稻田地,這才瘋狂的倒回面包車,還有百米的距離,蒲豐年一拉車門,“不能再倒了,他會聽見的!咱們小心點走回去!”
我們三人立刻跳下面包車,潛進稻田地,貓着腰向兇案現場摸了過去……
今天的夜晚有些微涼,總會有些冰冷的風拂過稻子的麥尖,我們置身于其中,耳邊竟是嘩嘩的聲音,昏暗的月色下,我踩着松軟的泥土,風中、帶着一些異常的芳香。
不多時候,我們慢慢的靠近張小燕屍體曾停留過的水灘邊,恐怕是稻田今天有人澆灌過了吧,一道明晃晃的光亮印入了我的眼簾,那水灘不幹反漲,隻是在那水灘的一側,錢湖龍圍着那附近打轉轉,蒲豐年一揮手示意我們停下。
我們透過不多的稻子杆,就見錢湖龍似乎在這附近尋找什麼似的,走幾步還翻身看看,也不知為什麼,奇奇怪怪的!
錢湖龍幹脆停下腳步,摸了摸口袋,取出一支煙和一個打火機,将那煙卷叼在嘴裡,按了一下打火機,發出了啪的一聲輕響。
很快那火苗就被風吹滅了,就在那一瞬間,我看見錢湖龍年輕的臉龐上現出了一點點疲倦,他看着打火機,過了好久才又按了一下,同時用另外一隻手擋住了火苗。
火苗的光搖曳了一下,終于停頓下來,錢湖龍的發梢順着風在擺動,可錢湖龍的眼睛卻不知看向了何方。
錢湖龍好久才回過了神,熄滅了打火機的,用手握着火機,想要将打火機裝進口袋裡,這一握,錢湖龍瞬間将打火機扔掉了,還不住的擺手,那火機的鐵皮上因為長時間灼烤,已經燙的令人無法忍受了!
我往前走了一步,這樣我看着那錢湖龍的樣子就更加清晰了不少。
錢湖龍彎下了腰,想要将打火機撿起來,但是他的臉總是向我們對面的那片麥田瞅去,錢湖龍放棄了,他的指尖還未接觸到泥土裡的打火機,就直起腰向他一直盯着的地方走去。
我和蒲豐年互相看了一眼,又往前扒了扒,擋在我臉前的稻子杆似乎沒多少根了,錢湖龍背對着我們,一步一步的踏了過去,忽然錢湖龍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叫聲,“啊……”
這一聲不是很大,但在這寂靜的麥田中十分明顯,錢湖龍仿若被什麼東西吓的退後了一步,這才站穩了!
可是那對面的稻田中根本就什麼都沒有!
錢湖龍喘了一口氣,喘息聲很重……
他叼着煙的嘴巴可能抽了一下,我看見那煙頭的光亮無端的動了一下,錢湖龍繼續壯着膽子向那稻田中走去,他的雙手伸進了稻田裡,慢慢的扒開稻田杆,忽然錢湖龍嘴巴裡的煙掉了出來,“啊……”
錢湖龍猛的一退,屁股朝後摔在地上,向後爬了兩下!
我就看見那稻田之中爬出一個女人,那個女人赤裸着全身,隻有些黑色的頭發從肩頭劃落,擋住了傲人的雙峰。
女人不住的向錢湖龍爬了出來,裸露的背、渾圓的屁股,還有細細的腳腕,全都出現在我的眼前,或者說是錢湖龍的眼前。
但那個女人的臉卻是我從未見過的,而且我能感受到一股陰氣飄了過來,蒲豐年看着這一切也是驚着長大了嘴巴,他也看見了!
錢湖龍吓的不住倒着向後爬去,突然站起來就要跑,剛跑出兩步,噗通一聲又被什麼給絆倒了,滾了兩圈,錢湖龍驚的又向那女鬼望去,我們隻見錢湖龍看過去的地方根本沒有任何東西!
錢湖龍不斷的喘着粗氣,好久才驚魂未定的站起來,正面對着我們拍了拍衣服,這才一轉身打算逃走。
就在他一轉身的時候,我們又看見錢湖龍的背上背了一個赤裸的女人,它就像粘在錢湖龍的背上一樣,一雙恐是冰冷的手慢慢的摸向錢湖龍的脖子……
我眼睛圓瞪,居然要在我眼前殺人!頓時我就要沖出去救人,忽然一雙大手按住了我的肩頭和嘴巴,蒲豐年咬着牙對我噓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