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是想斷得幹幹淨淨,清清楚楚,而持有這百分之十的股份,我們勢必還要見面,並且是頻繁見面。
傅祁川下頷緊繃,嗓音卻是溫沉,又不容置喙,“本來就是你的東西。”
“股份是你母親留下的吧,她應該是想給她未來兒媳的。”
他微怔,“你怎麼知道?”
婚姻走到末路,也沒什麼好扭捏的,我坦誠道:“那天,你和爺爺在辦公室說的話,我在門口聽見了。那次我也聽見你承認,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了。其實,這場婚姻,可能從頭到尾都是錯的。”
“不是。”
他近乎迫切地否認,擰眉回想了一下,解釋,“我回答承認的不是這個問題,你誤會了......”
我並不急於爭執,靜靜地看著他,隻淡笑著,“那你愛過我嗎?”
“......”
傅祁川愕然了一瞬,這個問題,對他來說或許實在艱難,“南枝......”
“別解釋,會顯得我很可憐。”
我狀似雲淡風輕地笑了笑,“你讓秦澤把我給的那份協議送過來吧。將來,你會娶別人,這股份我拿著不合適......”
他突然擲地有聲地打斷,字字認真,“我不會娶。”
我眼睫一顫,“那......是你的事了。總之,這股份我拿著不合適。”
我自認沒有那麼灑脫。
畢竟是愛過這麼多年的人,離婚了,就不適合再見面了。
交由時間,把過往所有痕跡都抹去,而不是反復去觸碰自己的傷疤。
而且,傅衿安要是知道了股份的事,想必也會讓我不得安寧。
既然斷,就不要留下任何發生糾葛的可能。
“你就這麼怕和我扯上關系?”
傅祁川沉下臉,瞥了眼腕表,薄唇緊抿,“我隻剩五分鐘時間,你不願意簽,那就下次再辦吧。”
“辦,現在辦。”
我一咬牙,利落地在空白處簽上自己的名字。
山芋再燙手,也總會有解決辦法。
當務之急是把手續辦了。
再回到窗口時,工作人員已經檢查完了其他證件,又把離婚協議收回去看了看。
確認無誤後,遞了份離婚登記申請出來。
“把這個簽一下,等三十天後過來拿離婚證。”
例行公事地交代完,工作人員又道:“我看你們其實對雙方都有感情的,別的夫妻離婚,都是為了財產爭得面紅耳赤,算計來算計去。你們倆倒是好,一個非要給,一個非不要。”
“你誤會了,他不是對我有感情。”
我笑了笑,還算清醒地道:“他單純隻是錢多。”
“我看了那麼多結婚離婚的,不會看錯的。你們啊,要是心裡有對方,就趁著離婚冷靜期好好想一想,後悔了就來撤銷。”
身側,一直沉默的男人陡然開口:“隨時都能撤銷?”
“對,三十天內,工作日來就行。”
隨後,將簽好字的登記申請推過去。
再走出民政局大門時,我有一種大夢初醒的恍惚感。
仿佛這三年,就隻是做了一場冗長的夢。
雨依舊劈裡啪啦下個不停,傅祁川撐開放在門口的傘,嗓音如空氣一樣潮濕,“我送你上車。”
“好,謝謝。”
我禮貌而疏離地開口,在他伸手要攬上我的肩頭時避了一下,試圖當一個合格的前妻。
他也沒再勉強,雨傘並不算很大,但我連一根頭發絲都沒打濕。
將我送到車旁,他忽然叫住我,我下意識“嗯”了一聲,下一秒,便被他緊緊抱進懷裡。
很用力,用力得像是要將我揉進他的身體裡。
我想到他在窗口最後問的那句話,忍不住確認:“傅祁川,你是一定會離婚的吧?不會中途後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