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天命閣事件薄-意料之外的客人
雲清清沒理她,指尖金光流轉,從燕寧上臂開始畫符。
燕寧面色平靜地看著她靈動的指尖,另一隻垂在身側的手,卻在衣袖下緩緩捏緊。
她指尖觸及之處,便有泛著金色微光的符文顯現,分明是溫熱的觸感,他卻覺得有些灼人。
燕寧有些慶幸,還好後來又把那張符放回了貼近心口的位置,不然此刻又要承受那利箭穿心般的痛苦。
他倒不是那麼怕痛,但他怕……忘記此刻對她的感覺。
雲清清落第一筆的時候,看了燕寧一眼,心道這才一夜的功夫,怎麼那皿線又往上蔓延了幾分?
難道他信不過自己,沒有用那張壓抑噬情的符?
不過反正也沒什麼區別,解掉就好了。
燕寧的表情太過平靜,雲清清便也沒有想太多,專心畫起符來。
另一邊,沈姣姣看著她認真篤定的側臉,心頭越發慌亂,衝上去想將她扯開,卻被老夫人一把拉了回去。
“沈姣姣,你在做什麼?”老夫人冷冷地看著她,“清雲大師在給阿寧解蠱,你為何要阻攔?”
老夫人平日裡對待晚輩總是和藹可親的,在沈姣姣印像中,她還是第一次對自己如此疾言厲色。
她心頭一緊,越發感覺事情的發展超出自己的把握了。
“不是的伯母!”沈姣姣慌忙辯解道,“剛剛你也聽到她說的了,若找不到下蠱之人是解不了這蠱的啊!我是怕她這樣亂來會害了燕哥哥才想阻止的,我都是為了燕哥哥好啊!”
老夫人不為所動,反而吩咐下人將沈姣姣拉住,厲聲道:
“給我看住她,若讓她掙脫,耽誤了我兒解蠱,我唯你們是問!”
她在馬車上時已聽雲清清和燕寧講了來龍去脈,一直忍著沒發作,就是為了最後給沈姣姣一個機會,看看她到底還有沒有一絲悔過之心。
但剛才在雲清清把噬情苦的陰毒之處說得那麼清楚,沈姣姣仍然死不承認,變相拒絕給燕寧解蠱時,老夫人終於看清了她的嘴臉,徹底失望了。
老夫人此刻是鐵了心,絕對不能讓沈姣姣阻止解蠱。
這時雲清清也已將符文畫完,金色的符文流光閃過,隱入燕寧的皮膚中,他睫毛微顫,擡眸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眸去。
雲清清以為他是緊張,朝他寬慰地一笑:
“別擔心,很快就好,不過,你先等我一下。”
說著,她轉向沈姣姣,淡然一笑:
“你剛剛說什麼?我有說過找不到下蠱之人就解不了這蠱麼?”
沈姣姣氣憤道:
“難道不是你親口說的嗎?這麼多人都聽著呢,你竟然轉臉就不認賬?”
“嘖嘖嘖。”雲清清搖頭嘆道。
“不,你會錯意了。我隻是說若有下蠱之人的皿,解蠱之時對雙方都不會有傷害。”
說著,她轉回身一手握住燕寧手腕,一手雙指並攏,壓在皿線上。
指尖微光亮起,觸及之處那皿線便如同兵敗般,一點點退下去。
沈姣姣眼看著那代表噬情程度的皿線漸漸消褪,瞪大了眼:
“怎麼會……”
雲清清一邊以靈力化去皿線,一邊平靜地說道:
“怎麼不會,我可從來都沒說過,如果找不到下蠱之人,這蠱就解不了哦!”
沈姣姣臉色一白:
“什、什麼意思!你給我說清楚……唔!”
她突然感覺到心口一陣鑽心的刺痛,掙紮著捂住心口,嘴唇皿色剎那褪盡。
雲清清沒有回頭,隻冷冷勾了勾唇:
“意思就是,下蠱之人不肯配合,我就隻能強行解蠱,那麼下蠱之人自然就要隨反噬啊。”
“呃!!!”又一陣鑽心的痛,沈姣姣雙腳一軟跪了下去,很快就疼得蜷縮在地上。
她意識幾乎要模糊,但還是聽清了雲清清的話,疼痛伴隨著無邊的恐懼將她淹沒。
“好痛……救我……燕哥哥……”
“我、我承認……是我下的蠱……用我的皿……求你……”
“不要繼續了……求求你停下……”
雲清清已將皿線化到了手肘以下,聽著身後不絕的痛呼聲,搖著頭嘆了口氣:
“可惜啊,這解蠱的過程一旦開始,就不能中斷了,你現在承認,已經晚了呢。”
“畢竟,我早就給夠你機會了,是你自己覺得痛不在自己身上,就選擇了去傷害別人達到目的,不是嗎?”
“啊!!!”沈姣姣已疼得滿地打滾,淚眼朦朧地發出陣陣尖叫,“好疼啊!我知錯了!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啊!!!”
雲清清面容清冷,指尖下的皿線已快到手腕,隻剩最後一小段。
“勸你先省點力氣,畢竟這反噬跟蠱毒發作如出一輒,越到後面越劇烈。”
“最後的剜心之痛,你且得好好受著呢!”
雲清清聲音淺淡,毫無波瀾。
既然自己選擇了害人,當然該自己承擔後果。
對這種人的同情,就等於對被她害過的人冷漠。
沈姣姣的尖嚎聲,已凄厲得如同非人。
燕寧指尖蜷了蜷,又放開。
雲清清擡眸看向他:
“怎麼?心疼了?”
燕寧看向沈姣姣,冰冷的目光毫無波瀾。
他淡聲開口:
“這是她應得的。”
皿線完全消失的一刻,沈姣姣慘叫著昏了過去。
而燕寧眼底,那最後一絲不忍也徹底散去。
他對沈姣姣,本就隻是個兒時玩伴的交情,生活中有她沒她,對他根本沒什麼區別。
而經過這件事後,他恨不得一輩子不要再看見這女人,會反胃。
雲清清長出一口氣,收回手,抹了一把額角的汗。
燕寧目光落在她臉上,手臂微微擡了擡,又垂眸放了下去。
他收拾心情,轉身去向老夫人報平安。
老夫人又將他拉回來,對著雲清清千恩萬謝。
雲清清淡然一笑,瞧了一眼凄慘躺在地上沒人管的沈姣姣:
“剛剛沒有嚇到伯母吧?”
老夫人恨恨剜了一眼沈姣姣,啐道:
“一想到她對我兒做的事更過份,我就恨不得她多遭些罪才解氣!”
雲清清離開時,老夫人一直送到大門口,還拉著她的手叮囑,以後有空常來,若有什麼難處一定不要客氣。
馬車遠去,老夫人目送著馬車消失在拐角,幽幽嘆了口氣。
“這麼好的姑娘,怎麼就嫁人了呢……”
燕寧把雲清清送回了攝政王府。
她朝大門走去時,忽聽燕寧在身後喚了聲:
“王妃。”
她一回頭,就見燕寧一襲青衫挺身玉立,朝她揖手深深躬身。
他並未發一言。
雲清清淡然一笑,回身端端正正回了個福身禮,轉身進了王府。
……
……
蕭長珩的療程已經到了最後關頭。
雲清清總覺得,這人最近有些過於安靜,不管是泡藥浴還是施針時,除了必要的對話外,他似乎總是在發呆。
也不像平時沒事時那樣手裡至少拿著一本書翻閱。
他就真是純粹的發呆。
雲清清本就不是多事的性格,也還是覺得這人沉默得古怪了。
但她又想著或許是療程馬上結束,他很快就到了驗證自己能不能重新站起來的關頭,心中忐忑才會如此。
可能等真正治好了腿,這人就好了吧?
雲清清覺得很有可能。
反正就最後這幾天,她便也沒再多探詢。
原本這幾日雲清清不打算再出門,天命閣暫時歇業中。
她想著等治好他的腿,便可以將和離提上日程了。
等到時候她恢復自由身,就算住在天命閣也沒問題,有大把的時間煉體、修行。
到那時就又可以跟前世一樣,心無旁騖地專注修行了,雲清清很是期待。
不過這一天大清早,她正在配制最後階段的藥浴,巧兒匆匆跑來。
“小姐,天命閣派人來尋您,像是有重要的事。”
雲清清微微一愣,說道:
“知道了,讓人稍等一下,我很快就來。”
她加快速度配好了藥,安排蕭長珩下了水,便去了前廳。
來的是憐夏。
她一見雲清清,就匆忙迎上來道:
“閣主,今天本是按您的吩咐,沒有開門營業,但卻有客人來了,掌櫃的也不知該如何處理,這才讓我來尋您救個指示。”
雲清清一愣:
“沒開門營業,卻還是有人進了門?”
天命閣正常經營時,也是隻有因果到位的人才能進門,而閉門歇業之時,對普通人是全然不可見的。
這時還能進門的人,絕不簡單。
雲清清面色嚴肅起來:
“知道了,我現在過去。”
她讓下人給蕭長珩留了言,便換了身衣服匆匆出了門。
來到天命閣,一進屋雲清清就又有些意外。
屋內坐著一個衣著簡樸的女人,還有個看上去八、九歲的小男孩子。
那女人看著沒有任何不尋常之處,隻不過是個普通人。
雲清清的目光又落在了小男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