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繹點點頭，“待會等師爺回來再問問。”

　　等把師爺處理好，已經是一刻鐘之後了，他渾身都濕透了，到蕭繹面前時，頭發上都還挂着水珠。

　　蔡林見蕭繹皺眉，忙解釋道，“王爺，這…這人實在是髒得很，咱們這兒又沒有多餘的衣物給他更換，屬下就将他丢盡了附近的小河裡，讓他洗盡身上的騷臭味了才帶來的，現在應是沒有什麼味道了。”

　　秦南柚聞言眉眼都彎了彎，直接丢進河裡，倒是幹淨利落得很。

　　蕭繹見她笑了，眉頭才漸漸舒展開來，“無妨，将他帶去屋後。”

　　這裡人太多，有些事，還是别讓大家知道為好。

　　蔡林将人押到了屋後，秦南柚和蕭繹随後而來。

　　“說吧，你去楊家莊是為何？”

　　師爺是個聰明人，如今已經被蕭繹控制住，隻怕是杜大人也撐不到多久了，這時候自己保命才是要緊。

　　繹王雖然嚴厲暴戾，可從沒聽過他濫殺無辜，所以隻要他坦白從寬，活下來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師爺直接跪倒在蕭繹面前，不停的磕頭，“繹王饒命，繹王饒命，小人招，小人知道什麼全都說。”

　　“說！”

　　師爺額頭已經被磕出皿迹，忙擡起頭，“一年前城中瘟疫并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秦南柚和蕭繹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震驚，杜康到底是要做什麼，竟然要全城人的性命。

　　“一年前，城中爆發瘟疫，死的人越來越多，可始終沒有根治的辦法，小人曾勸過杜大人将此事上報朝廷，朝廷自會派太醫和官員前來救人，可杜大人始終不允，甚至封城，一點瘟疫的消息也沒傳出去，所以除了城中之人，并無人知曉瘟疫之事。”

　　“死的人越多，人們就越心慌，後來杜大人給了郎中一張藥方，那藥竟然可以抑制病情，瘟疫就得到了控制，可雖得到控制，但體質差的人依舊會死，漸漸的，城中之人越來越少，經濟也越來越蕭條，不過短短一月時間，城中的人就少了一半。”

　　師爺的眼神看向遠方，眼裡似乎有掙紮，“再後來，杜大人又拿出一張藥方，隻要得此藥方醫治過的病人便可痊愈，那段時間，是城中染上溫疫以來最開心的日子。但城東所有人都得了這個藥方醫治，城西卻沒有，以至于城西還在不斷的死人，城東和城西也就漸漸的有了隔閡，害怕被他們傳染，害怕死去，就将城西孤立起來。”

　　“我還記得有一段時間，城西開始大批量的死人，附近幾個村寨幾乎全數死盡，最後将尚在的人攏在一起，就成了如今的楊家莊。”

　　秦南柚覺得渾身皿液逆流卻手腳冰涼，她聽出來了，從一年前的瘟疫開始，這就是杜康密謀的計劃。

　　用瘟疫來堵住悠悠衆口，如今已經一年多過去，屍身早已腐爛，就算是要查，也沒有任何頭緒。

　　“為何楊家莊每月都會有一人死于瘟疫？”

　　師爺回過神來，幸好他毫無保留的将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

　　楊家莊的人已經全部都說了，若是他還有隐瞞，隻怕是活不過今日。

　　繹王雖不會濫殺無辜，可他也容不得對大元江山社稷有礙的人在。

　　江陽府是面對西昌的第一座城池，可想而知有多重要。

　　“為了讓楊家莊的人更加害怕瘟疫，隻有死人，才會讓他們留在楊家莊内，不将此事說出去。”

　　蕭繹突然想到，“你說瘟疫橫行時死了不少人，為何現在城中還如此繁華，看起來人并不少，一年時間，就算是放開了生孩子，怕也沒這麼快吧。”

　　“是，城東瘟疫結束後，不知為何突然會湧進城中一大批百姓，不僅在這裡生活做生意，甚至對之前的瘟疫之事也不關注，像是從沒發生過此事一般，如今的繁華，都是杜大人用銀錢養出來的。”

　　一個府尹，俸祿再高，再懂得貪，也不可能有這麼多錢來養一整座城。

　　蕭繹和秦南柚對齊一眼，兩人就知道，他們想到一處去了。

　　“楊家莊每月死的人，是你們做的手腳吧。”

　　師爺木讷點頭，“是，杜大人手中有一藥，人服用後會提前幾日就開始高熱不退，所有的症狀都與一年前的瘟疫症狀一樣，死後的慘狀也是相同，隻有這樣，才不會有人懷疑這是人為。”

　　秦南柚再問，“每月要死的人可是早就固定好的？”

　　“沒有，都是将藥連哥兒，由他自己選擇，杜大人隻需要确定每月都有人死便會作罷。”

　　看來連哥兒還是沒跟他們說實話。

　　連哥兒并不知道師爺已經被抓住，更不知道現在就在屋後審他。

　　“這個月的藥給他了嗎？”

　　“還未，本是要給了的，束山大人突然到城中，将杜大人的計劃打亂，便擱置下來。”

　　秦南柚想了想，對蔡林道，“把他看好，不讓連哥兒他在這裡。”

　　“算了，幹脆将他和連哥兒都打暈，省得還怕他大吼大叫。”

　　師爺是個聰明人，自然不會如此，但連哥兒是自作聰明之人，他若是大喊大叫起來擾了其他人的心思，怕就留不得他的性命了。

　　秦南柚從前覺得殺人是世間最惡毒的事，不管有什麼事都可以解決，不至于緻人死地。

　　後來經曆的事情更多了之後，她便覺得，有些人本就不該活，在這世上多活一日，便對這世間不利一日。

　　“阿繹，我有些害怕。”

　　蕭繹自然知道秦南柚害怕什麼，他也害怕，若真是如他們想的那樣。

　　隻怕是大元也要變天了。

　　束山接到消息趕來得很快，姜呈同他帶了兩萬兵來，到城門處就直接接管了城門，等束山帶兵到府衙時，杜康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呢。

　　他還在尋思為何師爺去了這麼久也不見回，是不是遇到棘手的事了t。

　　書房們被“嘭”的一聲踢開，門闆都掉下來了。

　　“束，束山大人。”杜康擡頭，手中的毛筆都被吓得掉下來。

　　“來人，把他控制住。”

　　從外面瞬間湧進五六個士兵，就将杜康圍得水洩不通。

　　“束山大人，我是朝廷命官，兵官不相同，你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