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派出所的時候,卷毛就已經拿出他的裝備開始調查關于廢棄孤兒院的相關線索了。
魏國良亦步亦趨地跟着他,手上的筆記本時刻準備着。
曹斌一身灰頭土臉的,先去洗臉了。
遲夏給駱尋使了個眼色,駱尋走到趙所跟前:“趙所,咱們去辦公室聊聊。”
趙建國渾然不覺,撣着身上的塵土:“好好好,走。”
遲夏和林文覺也一同跟了過去。
進了趙建國的辦公室,他轉頭就去找杯子要泡茶,被駱尋擋下了。
“趙所,孤兒院的負一層,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趙所手裡捏着的紙杯一緊:“駱隊長,你這是什麼話,我就是湊巧發現的罷了。”
“不會。”
駱尋搖頭:“按照咱們當時的檢查範圍,不會那麼快檢查到那個辦公室,而你的注意力卻越過了大家關注的屍骨發現地,直接到了二樓的辦公室,你不覺目的性太強了嗎?”
趙所眉頭緊擰,很快笑了:“駱隊長,我覺得你真的誤會我了,這真的就是個巧合……”
“如果别人說這是巧合我會信,可如果是您,我不會信。”
駱尋注視着他:“從榆濱回餘吉不隻兩條路,就算平時走的那條出了車禍耽擱了,你們完全可以走另外一條稍微遠一點但路況良好的,可你卻選擇了這條路程相近,路況卻差了很多的,為什麼?”
“我當時也沒想那麼多……”趙所讪笑道。
“那皿迹呢?”
駱尋步步緊逼:“我檢查過發現皿迹的地方到發現肖征屍體的地方,那可不是經過就能看到的,大晚上的,要發現皿迹的可能性太低了。”
“駱隊長,我做警察三十多年了,做這個派出所所長也有十年,雖然比不上市局的同志,但總歸也沒那麼孬。”
趙所面色沉了沉說道。
“趙所。”
這時候遲夏開了口:“這個時候咱們自己人之間就不要賣關子了,你或許有你自己的苦衷,但現在這個案子是市局接手,所以任何線索,我們都不能放過。“
趙所目光深沉地看着他們,面色為難。
“你跟丁叔認識很久了吧?”遲夏又開了口:“而且你們之間絕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普通的點頭之交。”
趙所面色變了幾變,終于歎了口氣:“你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也算不上多早。”
遲夏說:“上次在殡儀館,你跟他之間顯得很疏離,後來問起來你也隻說是認識,我當時也沒當回事。”
“那是?”趙所問。
“丁叔原先是省廳有名的法醫,十多年前來到餘吉,很少有人知道他的下落,我們最近才知道,他來餘吉是有目的的,而他的目的,大概就跟當年警方一次緝毒行動有所關聯,而且似乎還串聯着餘吉一個利用孩童盜竊的犯罪組織有關,這是他的目的,結合今天的事,趙所,我想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麼?”
“如果不出意外,我兒子今年也跟你們倆一樣大了。”
趙建國看着駱尋和林文覺:“不對,還得比你們倆大上那麼兩歲,濃眉大眼,長得就像個做警察的苗子。”
遲夏三人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當年那場緝毒行動,他也參加了。”趙所苦笑:“是犧牲的警員中最年輕的一個。”
遲夏三人的目光凝重了起來。
趙所抹了把臉:“做咱們這行的,一旦跟各種行動沾上邊,犧牲兩個字是覺悟,我送他進入警校的時候就清楚這一點,他犧牲了,我理解,我接受,那是我的孩子穿上那身警服難以避免的歸宿。”
遲夏幾個人沒說話。
趙所繼續道:“我跟丁山海早就認識,他來餘吉調查那個利用孩子偷盜的案子被我發現了,聊着聊着,才發現他真正要查的是導緻我兒子犧牲的那個犯罪團夥。”
“也就是說,那個讓緝毒行動犧牲慘烈的犯罪團夥,和餘吉這個利用孩子盜竊的團夥之間是有關系的。”遲夏說。
“大有關系。”
趙建國道:“十幾年前,附近好幾個村都出現過丢孩子的情況,我們重點調查過一段時間,最終還是不了了之,隻能定性為被人販子拐賣,你們應該也知道,那時候人販子都很猖狂。”
“後來呢?”林文覺追問:“你們是什麼時候發現黑子所在的那個盜竊組織的?”
“派出所加大打擊拐賣的力度後,附近沒再出現過丢孩子的情況,我以為這件事就結束了,直到後來,我在餘吉見到老丁才意識到,村民們之所以沒再丢過孩子,是因為對方将注意力放在了原本是孤兒的孩子身上了。”
“我沒明白。”林文覺越來越懵了:“這跟那個犯罪組織有什麼關系?”
“犯罪集團需要孩子來做研究,而這個盜竊組織手下,有足夠的孩子。”
趙所深深一歎:“這麼說,你們明白了?”
林文覺恍然大悟:“所以那些孩子,最後都進了……我們今天發現的那個孤兒院?”
“不算都,他們有自己的挑選标準。”
林文覺下意識看向遲夏。
趙建國臉色越發涼了:“但我們發現的太晚了,我們什麼都做不了。”
“那個孤兒院是什麼時候建起來的?又是什麼時候荒廢的?”遲夏問趙所。
“那家孤兒院很早就有了,一開始是福利院,收容各種無家可歸的人,那時候的管理者是個很低調的老爺子,在外面做了一輩子的生意,老了回鄉,建了這麼個地方。”
趙建國說:“老爺子去世後換過好幾個負責人,經營模式也一變再變,也有過經營不下去的情況,慢慢的就隻收容無家可歸的孤兒,大家也就從福利院慢慢的改口成了孤兒院,因為地方比較偏僻,經營也越來越吃力,後來也就逐漸淡出了大家的視線,至于荒廢的時間,是十年前。”
“您什麼時候發現的地下負層?”駱尋問。
“那地方是我跟老丁一起發現的。”
趙建國倒了杯水一飲而盡:“也就這兩年的事情,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們原想着去那地方找找線索,沒想到誤打誤撞,聽老丁說,是個叫什麼錘子的小孩以前跟他提過,他當時沒明白,找到那個辦公室的時候才恍然大悟。”
也就是說,那時候錘子已經遇害了。
遲夏思考着趙建國剛才說的這些話,問他:“那您為什麼會知道那裡會有屍體?”
趙所重重地呼了口氣,他拉開抽屜拿出個信封遞過去:“看看。”
駱尋拿過那個信封打開,裡面隻有一張照片。
正是肖征的屍體躺在孤兒院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