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晏當真是來吃飯的。

　　菜上桌後，他的筷子就沒停過，時不時還誇贊兩句。

　　反倒是淩祈有些心神不甯。

　　他舉箸四顧，隻嘗了面前的幾道菜，其餘時間都在暗暗觀察淩晏。

　　不明白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直到接近尾聲，淩晏終于吃飽了，放下筷子，笑着看了他一會兒，然後從袖中掏出一張信箋。

　　淩祈雙眼微微眯起，接過，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麼？”

　　“你看看便知道了。”

　　淩晏漱了口，當即便有下人上了新茶。

　　他脊背挺直，如山間松柏一般，清清淡淡。

　　修長的手指撚着杯蓋打旋，并不着急要淩祈回應。

　　信箋上是百裡煜名下當鋪這些年的收益，很大一部分，都流入了自己的私庫。

　　不管是養人，還是造兵器，都少不了銀子。

　　當鋪每年的盈利就這些，百裡煜吞的多了，用來辦正事的自然就少了。

　　淩祈心中對此人有了殺心，面上卻并不顯山露水。

　　虧他對百裡煜這麼信任，如今看來，竟然是在身邊養了一隻狼。

　　果然，生意人隻看錢。

　　他将信箋擺在桌上，笑問道，“想不到百裡莊主的當鋪收益如此豐盈，不愧是江南人士，做生意的本事一流。”

　　“我也覺得好奇呢，”淩晏見他沒有反應，卻并不着急，“你知道我最近在查樓月山的案子，樓月山莊也就是順手一查，沒想到……”

　　“沒想到什麼？”

　　淩晏輕笑一聲，“沒想到樓月山莊的秘密還不少。”

　　他又從袖中拿出一張紙，上面畫着一件兵器。

　　“我差人找了最好的仵作，這是他畫出來的圖，附近的樵夫正是死于這種兵器。”

　　當時他在看山莊中弟子練劍的時候就想到了。

　　樓月山莊近兩年并無新弟子，練劍怎麼會如此生疏，就好像剛上手沒幾天似的。

　　所以他猜測，這些人平時所使用的兵器并不是尋常的刀劍。

　　而後來，在山裡挖到的斷掉一半的尖銳利器，證實了他的猜想。

　　淩祈照舊看了看，不動聲色，“照你這麼說，樓月山莊的人殺了這些樵夫，可是理由呢？”

　　這一推測實在是太不同尋常了。

　　這些樵夫對于會武功的莊中弟子來說，沒有絲毫威脅。

　　總不能在砍柴過程中，看上了同一根柴，相持不下，所以動了殺機？

　　“理由就是……”淩晏故意頓了頓，盯着對面的人，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表情，“這些樵夫發現了什麼東西，被滅口了。”

　　淩晏手指輕輕扣着桌面，聲音十分有節奏。

　　“樵夫都是世代居住在樓月山附近的，隻怕閉着眼睛都能找到下山的路。

　　因為太過熟悉，所以一但出現陌生新奇的事情，想去查看一番，乃人之常情。肅王，你覺得呢……？”

　　淩祈輕笑着搖頭，“我覺得太子查案，得講求證據，你既然說他們是發現了秘辛而被滅口，總得找出那個秘辛是什麼才對，而不隻是推斷。”

　　他垂眸，小呷一口茶，斂下眼裡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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