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娘,我和鐵根過些日子就進城了,我們不在,他們少不得要上門膈應你。”
穗子溫言軟語地勸婆婆。
她和于敬亭進城已經是闆上釘釘的事兒了,即便是有接婆婆的打算,也要等城裡都穩定後。
這期間她們不在家,婆婆一個人對一整個家族的算計,太辛苦了。
所以必須要一勞永逸的解決親戚們的問題。
“那你說咋辦?”
“要買牛也可以,不過咱得反着來。牛,要養在咱家。”
“啥?”
王翠花沒明白穗子這葫蘆裡賣什麼藥,掐指算了算錢。
“我這的錢,加上你手裡的,夠是夠了,可你倆進城手裡不能沒錢啊。”
這年頭物價低,但牛除外。
作為莊稼地的好幫手,這會正是值錢。
一頭下來也要好幾百,絕對的大件。
“我們手裡的錢,一分不出。”
穗子的話讓王翠花摸不清頭腦,不出錢,還要牛?
等會,這不就是老于家其他人的想法嗎?!
“他們想給咱們寫欠條,咱們反過來,讓咱們給他們寫欠條。”
“你就是寫欠條,他們也不會答應啊,那些人天天算計,怎麼可能做這種虧本的買賣?”
欠條這種東西,就是憑良心。
願意還就還,不願意還,拖個十年八年的,甚至幹脆不給了,也沒地方說理去。
就有些不要臉的,你跟他講還錢,他跟你談親情,你跟他談親情,他跟你比誰臉皮厚。
能把錢借出去的人,都是重親情的,可敢厚着臉皮不還的,都是不在乎感情的。
錢不還,還得罵幾句借錢的人不講親情,“這麼一點錢”也要追着要。
耗到最後,受傷吃虧的,總是善良。
王翠花怎麼看,也不覺得老于家大房二房是擁有善良品德的人。
就二大爺那種錢縫在褲衩裡的貨,怎麼可能借錢給她家買牛?
“靠親情肯定是借不出來的,畢竟咱們一家子從上到下加在一起,也不足以喚醒他們半點親情。”
穗子話鋒一轉。
“親情做不到的事,利益可以。”
“穗子啊,你就别跟娘賣關子了,你到底打算咋辦啊?”
“很簡單,欠條裡寫上,給他們三分利。”
王翠花倒吸一口氣,這孩子瘋了?!
“那不成了,咱家跟他們借高利?!絕對不行!”
且不說她家不需要借錢,即便是需要借,也不可能出這麼高的利啊!
三分利,什麼概念?年利三分,那就是30%!
借100,一年要還人家30,這還得了?
“利息這麼高,他們肯定會心動,雖然他們沒有現錢,但我會說服村長給他們擔保,也就是說,讓他們晚點拿錢,有借條壓着,村長會同意的。”
給這麼高的利息,還不用他們拿現錢出來,相當于空手套白狼。
老于家那兩房肯定會答應,可問題是,王翠花不答應啊。
“這拆了咱自家的牆堵人家的,咱圖個啥?”
“圖安逸。娘,隻要這次過後,他們就都老實了,不敢再跑咱家鬧任何事,這樣我和鐵根在外面也放心你們。”
王翠花看她這樣,不像是心裡沒底,又搞不清兒媳婦盤算什麼,隻能看向兒子。
這一看,鼻子差點沒氣歪了。
于敬亭手支着臉頰,用那種黃鼠狼盯雞仔的眼神看着穗子,一臉的癡迷。
合着人家根本沒聽穗子說啥。
光顧着欣賞自己媳婦那盛世美顔了。
穗子看王翠花實在鬧心,也不藏着掖着,把她的計劃全盤說出。
王翠花性格雖然潑辣,但到底是個淳樸的,哪兒聽過這些陰謀陽謀的,目瞪口呆。
“呵,小娘們。”
于敬亭倒是不意外,這才是他媳婦正常發揮。
他娘說的什麼善良老實讓人欺負,根本不存在的。
穗子的計劃,非常簡單。
先是哄着那幾家接受她家的高利貸,再誘導他們把借條上的金額改了。
改借條這種事是違法的,鬧出去幾家就完了。
抓住這個把柄後,從此按住命門,讓他們永遠不敢得罪王翠花。
但王翠花想破頭也不明白,穗子怎麼那麼笃定那兩家會改借條?
“二大爺家的孫女考試成績都是塗改過的,被我抓到後,理直氣壯的說她爸和爺爺都是這麼做的,可見這家人是慣犯。”
穗子教過二大爺家的孩子,對那個偷東西改成績的孩子,印象十分深刻。
上梁不正下梁歪,既然二大爺是慣犯,也用過類似的手段坑過别人,穗子笃定,他們也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可咱家鐵根還在呢,他們不怕鐵根翻臉?”
“資本論裡講過,有百分之十的利潤,資本就蠢蠢欲動了,有百分百的利潤就會忘乎所以,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槍斃的事兒也不怕。”
王翠花還有些猶豫,穗子說的話她聽不太懂,卻覺得風險有點大啊。
“按着她的意思辦,那兩家要是良心發現,不改借條算計咱,咱就當損失幾十的利息,扶貧幫親戚了。”
于敬亭看夠了媳婦的盛世美顔,終于慵懶開口。
他一開口,這事兒便是定下來了。
王翠花也隻能點頭。
“你們倆也是要單獨立戶過日子的人了,這些你們自己拿主意吧。”
穗子知道,婆婆嘴上答應,心裡必然少不了擔憂。
于敬亭跟王翠花說得輕松,穗子計劃失敗,就是幾十的利息損失。
可現在這條件,普通農民一年下來,才能剩多錢?
幾十塊在這會,不是少數。
他能這樣相信她,穗子自然是高興的。
不愧是她看好的男人,這眼界,就是不一樣。
此時的于敬亭在穗子心裡,已然是月朗星稀心亮堂,知行合一得坦然的賢之大者了。
于敬亭這會想得的确挺坦然:
趕緊把廢話都說完,天馬上黑了,别耽誤兩口子辦大事兒。
村醫都說了,不使勁折騰也不用刻意控制,自然一點就好。
那就.......自然的整吧。
轉過天,于敬亭一個人去了倆大爺家。
穗子蔫巴巴的在家窩着,動都懶得動。
王翠花還以為兒媳婦病了,這可憐的娃啊,一定是因為家裡親戚之間的鬥争用腦過度,累到了吧?
看穗子走路緩慢的跟蝸牛似的,小臉蠟黃,還有黑眼圈,可憐啊~
面對婆婆噓寒問暖,穗子笑得可僵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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