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嶺南山匪患已除，不日即将回京。”
穎姐兒眼睛驟亮，“叔叔要回來了？叔叔又打勝仗了對不對？”
“淩霄對我說，叔叔打仗最厲害了，每次都打的那些人落花流水。”
林清婉笑着拉起她的手，“對，他的确很厲害。”
東漢的繁盛平靜，他居功甚偉。
穎姐兒伸出手，“姨姨可以給穎姐兒看叔叔的信嗎？”
林清婉臉上一紅，“你還小，不識得那麼多字的。”
穎姐兒一臉正色，“姨姨莫小看穎姐兒，穎姐兒識得千字文，百家姓，會許多字的。”
林清婉笑容微僵，正思量着怎麼拒絕這小丫頭時，檸襄挑簾進來。
“小姐。”她從袖中抽出一張紙筏，“這是今日柳府送來的。”
林清婉打開，上面字迹娟秀，一看就出自女子之手。
“江雲要見我~”她有些驚訝，按理這個時候，柳夫人應當不會讓她出府才是。
許是有急事呢，林清婉有幾分記挂，吩咐檸襄明日準備馬車出府一趟。
穎姐兒也忘記了要信的事，睜着大眼睛問，“姨姨明日是要出府嗎？能帶上穎姐兒嗎？”
想到周暮的擔憂，林清婉忍着穎姐兒可憐兮兮的眼神搖頭拒絕，“穎姐兒，姨姨勢微，保護不了你，你先暫且待在家裡吧，等你叔叔回來，再帶你出門玩。”
穎姐兒失落的垂下頭，卻很乖巧的點頭答應。
林清婉摸摸她的頭，有些心疼，可她的安全最為重要。
“我讓檸襄在家陪着你，你乖乖聽話，等叔叔回來就陪你玩。”
穎姐兒揚起小臉，牽強的扯着嘴角，“穎姐兒知道了，我會乖乖聽檸襄的話的，姨姨放心。”
林清婉捏捏她的臉，眼圈微紅，多可愛的小女娃，若是沒有五王，她一定不會讓她被世俗拘住，整日困于四方小院中。
讓檸襄帶她回房睡覺，林清婉回到裡間，坐在銅鏡前，拆下妝環，滿頭黑絲齊腰落下，更趁她娉婷袅娜。
她倚靠在床榻邊，手中捏着話本子，心思卻神遊天外。
想着那人寄回的那封信，她俏臉染上绯紅，很是怪異，盤旋心頭數日的不安，也徹底消散。
檸襄送完穎姐兒回房，便見林清婉正倚着床榻失神，不由偷笑，“小姐在想什麼？”
“可是在思念老爺、夫人？亦或是…别的什麼人？”
她尾音拉長，臉上帶着深意。
林清婉猛然回神，瞪她一眼，沒有理會。
檸襄，“今日繡房的管事娘子親自送了冬衣來，都是上乘的絲棉所制，奴婢檢查過，沒什麼問題。”
林清婉淡淡應聲，聲音沒有絲毫起伏。
繡房那邊，再給她們幾個膽子，也絕不會在出什麼幺蛾子。
“檸襄，你去外院告知二哥一聲，嶺南山那邊一切安好，大約兩三日之後抵京，讓他放下心讀書。”
檸襄面色一喜，連忙應聲，即刻轉身出了門。
膽戰心驚這麼多日，總算能睡個安穩覺，隻是想到大哥為救兵部之子受傷一事，林清婉還是有些心慌。
他雖未曾在信中提起其中兇險，但她卻能隐約探出幾分深意，有母親随行，大哥應不會自作主張，參與到剿匪一事當中，如今…怕也是想為林家一博前程。
她輕歎一聲，林家雖落魄，可兒郎們個個争氣，都在為家族努力，又何愁家不興旺。
隻是想起大哥與沈墨如出一轍的權衡利弊，林清婉又有幾分擔心。
怕她與沈家的婚事，會多一攔路石，怕大哥為林家複起，不肯允她退婚。
……
翌日。
上午，林清婉照例去竹樓上課，下午時則向王老爺子告了假，帶着月禾，朝柳江雲紙筏上提及的畫坊而去。
玉湖畫坊，常是才子佳人們雲集之地，四面臨水，平時很是安靜宜人，偶有聚會或幾家貴女公子們相攜遊湖，才會熱鬧幾分。
湖水直通城外，湖面上停着幾艘小舟與彩舫，有專門的船夫劃船，算是專供一些有身份的人遊玩的地方。
柳江雲之前從不曾提過要去遊船，林清婉收到她信時，還有幾分驚異。
馬車停在玉湖附近，林清婉下車與月禾往甲闆上那幾艘彩舫走去。
“清婉！”
其中一艘最大的彩舫上，柳江雲正站在甲闆上沖她招手。
見她安然無恙，林清婉重重松口氣。
“江雲。”她沖她笑笑，被柳江雲拉着上了彩舫。
“你這般着急尋我，我還以為是出了什麼事情。”林清婉上上下下打量柳江雲，見她面色紅潤，根本不像有事的模樣。
柳江雲腼腆笑笑，笑意透着幾分古怪，未曾答話，隻道。
“是有些事情，不過也是真的無聊，想尋你出門陪我玩玩，都說玉湖風景不錯，可以從這一路遊到城外，今日咱們也轉轉去。”
“聽說阮家每年都會在這裡設宴，宴請各家小姐與公子，或是有功名在身的才子，或拼詩吟賦，或比試才藝，常被盛京小姐們津津樂道的誇耀。”
林清婉倒也曾聽過幾次，笑道，“左不過是想以此博個才子才女的名聲，給自己添幾分彩而已。”
于年輕男女來說，婚事上也能有幾分籌碼，擡擡身價罷了。
柳江雲，“你說的不錯，來的有很多附庸風雅之輩，也有些是有真才實學的，但也是重名利之人居多。”
真正有能力的，都忙的腳不沾地，各有所職，哪有時間參加這些無聊宴會。
來的，都是沖那才子才女的虛名。
提到阮家，林清婉秀眉微蹙，片刻後道，“阮家，貌似也是清流門第，怎會組織這種宴會？”委實沒甚意思。
好聽些是宴會，其實就是供那些才子佳人相看的，男男女女們各展才藝，供人點評。
柳江雲，“清流…倒也稱不上。”
她朝四周看一眼，拉着林清婉走向船坊，“文官，最重要的就是要天下文人擁戴。”
“丞相，又是天下文人之首，都說文人高尚，但他們所求卻也不比武将少，武将講究實實在在，文人要的，卻是才名遠播的好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