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宴舟坐在椅子上，打量了紀清叙幾眼。
不對勁。
他今天渾身上下都透露着心虛。
紀宴舟見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沒有說話，眼皮子一撩，直截了當地問道：“闖禍了？”
紀清叙飛快地搖了搖頭。
紀宴舟“嗯”了一聲，“你怕什麼？有事就說。”
紀清叙嘴硬道：“我沒怕，我就是……”
他嘟嘟嚷嚷了半天，終于下定決心，閉着眼說道：“我下學期想轉藝體，想繼續學畫畫。”
等了半天，沒有等到回複。
紀清叙睜開眼，有些沒有底氣地說道：“可以嗎？”
紀宴舟輕歎了一口氣，“是最近有的這個想法，還是一直都有？”
紀清叙撓了撓頭，“一直有，我喜歡畫畫。”
說出來之後，他的膽子大了不少，聲音也高了幾度。
“你們如果反對，我、我就自己出去打工掙學費，以後也不住家裡了。”
紀宴舟匪夷所思，不知道他小腦袋瓜裡在想什麼。
他眉心一擰，“住大街？”
紀清叙快哭了，他覺得紀宴舟隐隐有反對的意思。
紀宴舟看着他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覺得有些頭疼。
“你先聽我說完。”
“我知道爸一直想讓你讀完大學之後幫忙接手公司的事，所以這麼多年，他一直往這個地方在培養你，也為你花了不少錢。”
“你知道你的家教老師一個小時多少工資嗎？”
紀清叙吸了吸鼻子，紅着眼睛說道：“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家裡為了他花了不少錢，從出生到現在，構成一個驚人的數字。
紀宴舟的聲音放緩了一些，“你來找我說這個事，是覺得爸媽會反對你嗎？”
紀清叙悶聲不吭，默默點了點頭。
紀宴舟看着紀清叙自從上了高中之後就猛蹿的個子，突然意識到那個小不點已經長大了，馬上就快成年了。
他無奈地遞給紀清叙一張紙，“别哭了，我沒有反對你的決定。”
紀清叙本來在啪嗒啪嗒地掉眼淚，聽到這句話頓時愣住了。
他眼角還挂着一滴淚珠，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帶着些稚氣。
“真的嗎？”
紀宴舟點了點頭，态度是前所未有的耐心。
“我的意思是，爸媽不僅給你花了這麼多錢，給我也花了很多，當年我選擇進娛樂圈，你看他們反對過嗎？”
紀清叙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
紀宴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他們培養我們成人，後面的路卻從來不做幹涉，爸确實希望你以後能夠按照他們給你規劃好的路走，因為你從小就吃不了苦，他們不忍心你吃苦。”
“不過你現在有了目标，這是件好事，想學畫畫我支持，我相信爸媽也不會反對，因為你從小就喜歡，也有不錯的天賦，不過我希望你不要半途而廢。”
“爸媽今天不在家，明天你自己告訴他們。”
紀清叙第一次覺得紀宴舟這麼順眼。
他被感動地稀裡嘩啦，“謝謝哥。”
聽到剛才紀宴舟說的這些話，紀清叙心中的顧慮慢慢放了下來，事情好似真的沒有他想象的那樣糟糕。
同時，他有些懊惱，早知道就早點跟家人溝通了。
談完了正事，紀宴舟非常自然地将話題繞到了楚傾身上。
“今天下午去過簽售會了嗎？感覺怎麼樣？”
紀清叙還沒感動完，觸不及防被問到這個問題，他打了個嗝，沒反應過來，“啊？”
紀宴舟覺得自家弟弟好似哭傻了，一臉嫌棄地把一包紙都遞給他，“别哭了，擦擦鼻涕。”
紀清叙将臉上的淚水擦幹，後知後覺有些不好意思。
完了，以後跟紀宴舟吵架，又多了一件黑曆史。
紀宴舟催促他，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問你話。”
紀清叙不懂他為什麼這麼想了解自己去簽售會的事，嘟囔道：“你想知道你就自己去啊。”
紀宴舟臉都黑了，咬牙道：“小白眼狼，别忘了你的名額是從哪來的。”
紀清叙眼神心虛地晃了一下，“就體驗感很好啊，楚傾姐姐對我特别溫柔又耐心，給了我很好的建議，還開導了我。”
他越說越激動，“我要當一輩子的傾粉！”
紀宴舟：“……”
他盡量讓自己不太在意紀清叙口中的“溫柔又耐心。”
“什麼建議？”
紀清叙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就是轉藝體的事，我本來不準備說的，剛開始的計劃是先斬後奏，但是姐姐讓我先找你溝通。”
“現在看來，多虧我聽了她的話。”
紀宴舟冷笑一聲，“你确實應該感謝她，你想轉藝體，老師肯定會打電話詢問家長的意見，到時候挨揍我可救不了你。”
“這麼重要的事不知道先給家人知會一聲，你覺得爸媽從老師口中才得知你的想法，會很開心嗎？”
紀清叙一陣後怕，好險，差點就挨揍了。
書房内安靜了一會兒，紀清叙眨巴了一下眼睛，想溜了。
紀宴舟知道他用完就丢的德行，卻沒有開口讓他麻利地滾。
就在紀清叙忍不住想開口的時候。
紀宴舟突然幹咳一聲，說道：“如果我找楚傾這種類型的人當你嫂子，你覺得怎麼樣？”
紀清叙一臉驚恐地搖了搖頭。
紀宴舟非常意外，皺眉盯着他，“你不是傾粉嗎？”
紀清叙心中警鈴作響，他是未成年，又不是傻子。
當即大聲嚷嚷道：“哥你别想了，你配不上楚傾姐姐的！”
在鐵皿傾粉的眼中，神仙來了都配不上楚傾。
紀宴舟的表情一僵，他隻是試探一下，還說得比較委婉，沒想到紀清叙馬上表演了一波“大義滅親”。
這個反應跟他預想的差别太大了。
紀清叙腦子轉得很快，瞪圓了一雙眼睛，“哥，你不會是喜歡她吧？你不用試探我，我不同意這門親事！”
紀宴舟深吸一口氣，在心裡默念。
這是親弟弟，不能扔。
紀宴舟微微眯了眯眼，開始給他洗腦。
“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肥水不流外人田？”
“說實話，我現在還沒有信心能夠追到她，但是如果成了，她就是你的嫂子，你經常能見到她，能跟她一起吃很多次飯，楚傾肯定還會把你當親弟弟看待。”
他的話很有誘惑力，紀清叙想象了一下。
……他可恥地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