鹵湯是現成的，煮鹵肉林念就會，鄧翠翠在國營飯店也是幹慣了活兒的。

　　她幫着洗，把脖子上的器官兒淋巴什麼的清理幹淨，雞頭鴨頭鼻子裡的髒東西擠出來，洗得幹幹淨淨的。

　　還用鑷子把豬尾巴上頭的毛給夾了。

　　雞鴨腳腳上的指甲蓋兒也給剪了。

　　東西全扔鍋裡鹵，鹵好了切好再用幾個飯盒裝，飯盒兒有蓋子，這樣就走在路上香味兒就不會飄出來。

　　兩個人一起回老宅，正是下工的時候，一路都有人跟林念打招呼。

　　鄧翠翠感歎：“念念啊，你的人緣兒可真好！”

　　林念擡了擡下巴殼子：“那是！因為我人美心善！”

　　鄧翠翠下意識想整林念兩句兒，簡直太不知道謙虛了，可是看着林念這張豔若桃李的臉，她就整不出來了。

　　可不就是人美心善！

　　這話她說是狂言，念念說那就是實話！

　　哎，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

　　“是，你漂亮，你善良，我都不想跟你走在一起了，跟你走在一起就是陪襯！”

　　林念哈哈大笑，她說：“那你回去吧，也别去看表演了！”

　　鄧翠翠扭頭冷哼：“我偏不回去！”

　　“鹵菜還沒吃，我回去個屁！我又不傻，從來吃肉不吃虧！”

　　十分驕傲！

　　林念笑着用胳膊拐了一下她：“是是是，不吃虧，咱們都不吃虧！”

　　回家之後段春花都把飯端桌子上了，一家人看到鄧翠翠都很熱情。

　　“喲，翠翠來了啊？”

　　“快進來快進來！”

　　鄧翠翠也十分熱情地打招呼，挨個兒喊，然後對上幾個孩子的時候就歉意地道：“這次我來得着急，沒有給你們買糖，下次給你們買！”

　　曲大娘道：“不慣着他們，誰家小孩兒天天吃糖？”

　　大勇：“我們家！”

　　“大勇天天吃糖，蛋蛋們天天吃糖。”

　　驕傲得很，如果他是孔雀，這會兒必然已經開屏了！

　　林念笑着誇贊：“我二叔最厲害，是全大隊最最最厲害的乖孩子！”

　　這話一出，大勇高興得滿屋蹦跶，屋裡不夠他蹦跶，他還跑到院兒裡張開雙臂開飛機，嗚嗚嗚的，忽高忽低，嚷嚷着他是最乖的，所以他有糖吃。

　　曲大娘喊他：“大勇，來吃飯了，吃完了再玩兒！”

　　林念把幾個飯盒打開，鹵肉的香味一下子就撲鼻而來。

　　大家立刻坐好，眼睛都盯着鹵菜，等着曲大娘發号施令。

　　曲大娘先給鄧翠翠一人夾了一塊兒豬尾巴根兒，這塊兒有肥肉，肉也最多最香，然後才下令：“吃！”

　　然後就見這桌子上的筷子都舞出了殘影。

　　說什麼話。

　　開幹！

　　雖然都是邊角料，但是鹵煮的時間長，就很軟，雞爪的肉嘴巴一抿就脫落了，不存在要啃半天的情況，也十分适合曲大娘吃。

　　脖子肉也是，骨頭都軟了，要不是得給狗子留吃的，大家能連鴨脖子的骨頭都嚼碎了咽肚。

　　吃完飯，人撐着了，狗子們也撐着了。

　　幸好是關着門吃飯，要是敞開門被别人家看見他家這麼個吃法，必是要生事兒的！

　　林念心想，就是為了一家人能真大光明吃肉，狗子能真大光明地膘肥體壯，她也要努力促成瓜子的事兒。

　　村裡人都有錢了，家家戶戶都能吃上肉，誰還能天天盯着别人家吃啥？

　　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這次去找傅秋石，正好帶點兒瓜子過去，說不定能拓寬一下業務。

　　她跟家裡人說了鄧翠翠來傳的話，對曲大娘道：“奶奶，你跟我去玩兒吧！帶上蛋蛋們。”

　　曲大娘搖頭：“我就不去了，太遠了我懶得折騰。就讓大勇陪着你們去。”

　　蛋蛋們緊緊盯着曲大娘，十分緊張。

　　眼裡滿含期待。

　　曲大娘道：“你們也去，但必須聽念念的話，還要盯好你們二叔！”

　　蛋蛋們狠狠點頭，然後高興地蹦跶，跟在開心得飛起的大勇身後滿院子地開飛機。

　　林念和劉勇男去找大隊長請假。

　　她是這麼說的：“我對象他們在臨縣搞軍事競賽，打電話來讓我把瓜子帶去給那邊兒的後勤看看，您下午得去公社給開個介紹信。

　　還有，現在炒好的瓜子我和劉勇男同志全部都要帶走，不過如果人家不要，我們肯定隻能原封原樣地拉回來！”

　　将田豐和其他人一聽是賣瓜子兒，心說那是正事兒啊！

　　“我這就去公社給你們開證明，廠裡的瓜子你看夠不夠，今天要不要加班多炒一點？”

　　林念幹脆道：“要！”

　　炒瓜子兒段春花學會了，她和簡曉玲配合得很好。

　　庫存的生瓜子不多了，劉勇男等人下午又緊急去串村收。

　　社員們知道林念和劉勇男要出去跑瓜子的銷路，一個個的都非常期待。

　　知青點有幾個說酸話的，但是沒人敢明目張膽地說。

　　村長從公社回來，還安排林大剛開拖拉機送他們，給幾個人都開了一周的介紹信。

　　嗯。

　　這麼一來，就不是請假了。

　　就是出差！

　　哈哈哈哈！

　　林大剛的工資都不用扣。

　　美滋滋。

　　跟林念說好出發的時候去什麼地方接她，鄧翠翠就要走了，林念送她去村口，走到一半兒就聽見人嚷嚷：“不好了！”

　　“打起來了！”

　　“漚肥坑幾個知青打起來了！”

　　鄧翠翠立馬調轉車頭腦袋一偏：“上車！”

　　必須把熱鬧看了再走啊！

　　她大老遠來一趟呢，不看了熱鬧再走簡直太虧了好伐！

　　鄧翠翠跟着人們流動的方向（這個詞語單打打不出來）猛騎，不一會兒就聞到一股子臭味兒，走近了連忙後退，跟林念找了個比較高的地方觀戰。

　　不然就有挨飛镖的風險。

　　媽耶！

　　她算是長見識了！

　　五個女知青大戰糞坑！

　　不不，這個名字不貼切，應該是：秋高氣爽，五個女知青為何會在糞坑激戰？

　　五個女知青的糞坑激戰之謎。

　　（林念：你是懂抓眼球的，也是懂流量的！）

　　“今兒又是為了啥？”林念覺得這幾個人的腦子是不是有問題，怎麼就愛上了和糞奮鬥呢！

　　一天天的幹活兒還不累嗎？

　　還要鬧事兒！

　　簡直了！

　　以後說起前進大隊女知青，是不是都會想起糞坑激戰？

　　這他媽的真是害人不淺啊，明明很多女知青都不錯！

　　比如簡曉玲同志，比如張紅英她們幾個，誰不是踏踏實實地幹活兒？

　　也有幾個偷奸耍滑的，可是人家也沒動不動就整事兒啊！

　　為啥就記吃不記打，非要作呢？

　　就林念這個愛看熱鬧的都看不下去了。

　　“還不是黃麗麗幾個不服蘇雲，蘇雲分派活兒特别偏心，她和穆紅就幹輕省的，攪和糞這種又臭又累的活兒就交給雙黃蛋和箫岚。

　　她天天往牛棚跑，就收拾那點兒牛糞。

　　幾個人就不滿意吵吵起來了，也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手，到最後都打進了糞坑……”

　　互相糊啊，真的是……

　　箫岚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習慣了，糊得那叫一個虎虎生風。

　　忽然一道憤怒而絕望的聲音忽然響起：“箫岚！”

　　大家紛紛看過去，便見一個穿中山服幹部打扮的男人黑着一張臉沖着糞坑怒吼。

　　他身邊站着的是蔣田豐，指着糞坑裡的人告訴他誰是箫岚。

　　“這人誰啊？”鄧翠翠嘀咕。

　　林念：“看面相有點兒像箫岚，是箫岚的親戚？”

　　喔豁。

　　這個時候來。

　　剛好看到箫岚糊糞，這心情……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