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這麼一喊，劉勇男立刻附和起來，還有些人也覺得蕭岚的爸是大幹部又如何？

　　大幹部也是京城的，管不到她們的頭上來！

　　縣官不如現管啊！

　　況且法不責衆。

　　從衆心理是很可怕的，有人挑頭，且說得正義嚴辭，就沒人敢不簽字，不簽字就是軟骨頭，就是向權利低頭。

　　這年頭誰敢戴帽子？

　　戴帽子要命的！

　　于是除了當事人和許年華之外的所有知青全部簽字，就連史和平都簽字了。

　　林念意外地看了史和平一眼，這人不是蕭岚的舔狗嗎？

　　咋滴啊？

　　嫌棄有糞水味兒不敢舔了啊？

　　啧啧。

　　喔，還有在瓜子廠的簡曉玲沒有簽字。

　　不過張紅英拿着聯名信找過去了。

　　林念這就沒有跟着去了，而是送鄧翠翠出村子。

　　鄧翠翠感歎：“念念啊，你們村兒裡真熱鬧，我們家屬院區最多看看扯頭發，可看不見你們這邊兒的大陣仗。”

　　林念忙道：“你可别想看大熱鬧，你想想，家屬院兒的人要是跟糞坑幹起來了，大家都住在一塊兒，臭的是誰？”

　　鄧翠翠忙點頭：“對啊！”

　　“村裡和城裡不一樣，村裡家家戶戶獨門獨戶，隔得又開。”

　　“以後我還是來你們大隊看熱鬧好了！”

　　林念無奈：“你可盼着我們大隊點兒好吧！”

　　“真的！”

　　鄧翠翠‘咯咯咯’地笑，腳下用力一蹬，自行車射了出去：“我走了！”

　　“你明天記得來接我啊！”

　　林念沖着她擺手：“好嘞！”

　　下午林念直接把廣播室的工作給交了出去，然後回家收拾東西。

　　“奶奶，我出門了你可不要舍不得吃！”

　　“要是我回來發現你瘦了，發現麥乳精和奶粉沒有少，我可是要鬧的！”

　　“家裡的海貨那麼多，别攢着，拿出來吃。”

　　“咱們家現在不差錢，也不差東西，沒必要攢着。”

　　“這年頭錢攢多了也不一定是好事兒！”

　　曲大娘在洗泡好的蘑菇，念念要去見秋石，正好給秋石帶點兒蘑菇肉醬過去。

　　他在隊伍裡，同學戰友多，一人分一點兒就沒了。

　　“知道了，奶奶一定不攢着！”

　　林念這才滿意。

　　半下午的時候楊五奶奶過來了，她帶來了個消息，說蕭知青被她爹給帶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城了。

　　說知青點的人去找大隊長了，讓大隊長把蕭知青她們幾個給退回知青辦。

　　“還寫了啥聯名信，我老太太第一個響應，也在聯名信上摁指印兒了！”

　　“大隊好多人都摁了指印兒。”

　　“雙黃蛋吓壞了，跑去大隊給大隊長下跪，讓我們給拽起來了，新社會誰搞這事兒！”

　　“不過我沒瞅見蘇知青人，不知道她跑哪兒去了……”

　　“您去知青點看過了嗎？”林念問楊五奶奶，楊五奶奶道：“去看了，沒人兒！”

　　“牛棚我也去了，也沒人兒！”

　　林念：“……”這老太太好執着啊！

　　她去竈房給楊五奶奶端了個飯盒兒，飯盒裡裝的是鹵煮的雞爪子。

　　打開給楊五奶奶看看：“您偷偷拿回去吃，回頭把飯盒兒給我送過來。

　　這是我那個國營飯店的朋友上午帶給我的，不是什麼好東西，就是幾個雞爪子，嘗嘗味兒就沒了！

　　您可别嫌棄！”

　　飯盒兒一打開，楊五奶奶就聞到一股子濃郁的鹵肉香味兒，她忙道：“不嫌棄不嫌棄！”

　　“這麼好的東西嫌棄啥！”

　　楊五奶奶喜滋滋地把飯盒兒用圍裙一裹，小腳舞得跟風火輪似的，‘咻’地一下就竄不見了。

　　這麼香，上面還挂着厚厚的油，拿回家加點兒蘿蔔白菜一煮，誰幹啥說不是肉菜她就抽誰。

　　曲大娘歎道：“這些人咋就這麼能鬧妖兒呢？”

　　“就沒有消停的時候！”

　　“要是能退走當然好，就不知道能不能退走！”

　　林念幫她洗蘑菇，一朵一朵地挑，挑好的做醬，不咋好的留着洗幹淨了炖湯。

　　“能退走，但不可能全部退走，畢竟退走不是回城，有的是更艱苦的地方需要人！”

　　“比如大西北，大片大片的沙漠，需要人去種樹防沙。”

　　“蕭岚有她爸護着，估摸着走不了，蘇雲人不見了，估計是聽到風聲之後跑去想法子了，這次可能黃玉鳳和黃麗麗能被弄走！”

　　曲大娘：“弄走她倆也行，特别是那個黃麗麗，我看到她就想抽她，覺得讓她去掏糞都便宜了她！

　　要是能把她弄大西北去喝風沙就再好不過了！

　　黃玉鳳也不是個好東西，攪屎棍一個，走了大隊也能清靜點兒。”

　　“不管她們咋樣，反正這兒是前進大隊，她們作不出個名堂來。咱們把自己個兒的日子過好比啥都強。”

　　林念深以為然地點頭。

　　和她猜測的一樣，蘇雲聽到這麼大的動靜就連忙往公社知青辦跑，生怕慢了被大隊的人搶先。

　　最後花了一根兒金條，才讓對方同意幫忙，把她留下來。

　　從知青辦出來，蘇雲的臉色難看得厲害，金條啊！

　　林念！

　　又是林念！

　　哪兒哪兒都有她！

　　還有那個谷向陽！劉勇男！領頭的幾個給她等着，她一個都就不放過！

　　又出去一根兒金條，蘇雲心慌，但眼下去縣城的話沒時間了，她手裡又沒有介紹信，去縣城住不到招待所，還會被當成盲流抓起來。

　　想去賣點兒東西也隻能等明天了。

　　經曆了這次的事情讓蘇雲看明白了，大隊這些人一個比一個壞，不是她努力，不是她積極就可以打動這些人。

　　既然如此，那她以後就擺爛了。

　　不再那麼積極地幹活兒了！

　　反正她手裡的錢和糧食也夠她吃好幾年，等進入七十年代末期，八十年代初期政策放開，就是她大展宏圖的時候。

　　而且賣掉手裡這批糧食，她又能進賬一大筆錢。

　　媽的！

　　要不是為了牛棚裡的幾個大佬，她才不會這麼委屈，有金條她往哪兒奔不行，非得留在前進大隊這個鳥不生蛋的窮地方！

　　可牛棚那幾個真的是太謹慎了，她幾次想靠近套近乎都失敗了！真是……

　　她不會放棄的！劉備還三顧茅廬才把諸葛亮請出山呢，她相信隻要能堅持，水磨石穿的工夫就不怕打動不了他們！

　　段春花忙到很晚才回來，回來她的胳膊都有點擡不起來了。

　　曲大娘忙拿了藥酒讓大強給她揉，囑咐她：“以後能幹多少幹多少，别把自己個兒的胳膊肘傷了，真傷了炒不來了瓜子兒那崗位就得換人。

　　到時候白瞎念念費盡心思給你謀這個崗位的心！”

　　“幹活兒從來都沒有一次性把勁兒使完的。”

　　段春花忙應下來：“我知道了媽，簡知青也累夠嗆，小姑娘沒比我少幹！”

　　“我給她也送點兒藥油過去。”

　　劉勇男道：“嬸兒，我要出去溜達，你給我，我給她帶過去！”

　　知青點。

　　簡曉玲揉着自己發酸發疼的肩膀，正準備休息，就聽到院兒門外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是劉勇男的聲音。

　　她連忙出去，屋裡的人也都跟出來探頭探腦地看。

　　就見劉勇男遞給她一個東西。

　　“給你藥油，今天炒了一天的瓜子，可别把胳膊給累廢了，往後廠裡還指着誰炒？

　　明兒後兒不用炒了，你和段大嬸兒都歇兩天，再說了，這批瓜子兒要是賣不出去，你們又接着炒那庫存就更多了……”

　　簡曉玲接過藥油：“謝謝！”她低頭垂眸，手掌緊緊地攥着藥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