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在夢境中發生的一切，洪符簡直不敢去回想。

　　被籠罩在麻袋中後，洪符的眼前隻剩下一片黑暗，終于驚恐地意識到,自己似乎是“穿越”到了被自己抓住的小白貓身體中。

　　他努力地掙紮着,試圖用爪子撓破麻袋,将自己解脫出去。

　　但是還沒有等洪符掙紮多久，他就恐懼地發現，自己的四肢開始失去力量,意識也很快模糊。

　　在徹底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洪符忍不住在内心暗罵了一聲——

　　草！我為什麼要在麻袋裡塗上迷藥！

　　哪怕再無可奈何，洪符還是很快以小白貓的身份昏迷了過去。

　　等到洪符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的眼前一片漆黑，他在搖搖晃晃間,聽見麻袋外傳來聲音。

　　“你要的貓給你帶來了。錢呢？”

　　“放心,一手交貨,一手交貓。”

　　他試圖呼救,卻隻能發出“喵”的聲音。直到“噌”的一聲響起，下一瞬,洪符隻感覺眼前一亮，但緊接着眼睛傳來刺痛，讓他忍不住尖叫起來。

　　“喵喵喵——”

　　凄慘的貓叫聲猛然響起。

　　“呼——”洪符從睡夢中猛然驚醒,滿背都是冷汗,渾身上下仿佛從汗水中撈出來一樣。他的瞳孔放大，裡面還帶着無法言說的恐懼。

　　他閉上眼睛,試圖重新入睡，但是每一次都會經曆同樣的噩夢。

　　等到第二天早上,沒等警察來問詢，洪符已經帶着濃重的黑眼圈和紅皿絲，用力地拍打着欄杆：“警察呢？我要自首！”

　　被吓破了膽後，洪符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做的事情交代了出來。

　　據他所說，他自己并不知道這些被抓到的流浪貓，交出去之後，具體會到哪裡，經曆什麼樣的事情。隻是有人出了錢，隻要他能夠将對方選定的流浪貓帶到指定的位置，就能夠給他一筆錢。

　　“每次交易的時候，我都是把貓裝在麻袋裡交給他，他驗完貓的情況後就會把錢用現金交給我。”

　　“然後每次聯系我的時候，他用的都是一個老爺爺的賬号，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除了交易的細節，洪符也仔細交代了他迄今為止幫對方抓的貓，基本能夠和附近小區的流浪貓失蹤情況對上。

　　現在洪符甚至比警察更加迫切地想要抓住對方。

　　從昨天晚上開始，他的情況已經愈演愈烈，現在甚至連他稍微閉上眼睛一會兒，都會做噩夢。按照這樣的趨勢下去，恐怕接下來，哪怕他眨一下眼睛，都要被拉入循環的夢境中。

　　當警方提出，讓洪符和往常一樣，稱自己抓到了貓，和對方約交易地點後。洪符幾乎迫不及待地答應了下來。

　　警方跟着洪符，來到一個破舊的居民樓的儲藏室門口，當對方打開門的時候，警察直接帶隊沖了進去。

　　拍到的一切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心理承受差一些的洪符甚至當場差點嘔吐出來。

　　在儲藏室裡，密密麻麻的都是用死去的貓做成的各種東西，角落的架子上甚至放了一整個貓骨架。

　　“這還是人嗎？”

　　“天哪……”

　　“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簡直就是畜生！”

　　一時間，哪怕是前來逮捕的警察，都有人忍不住怒罵出聲。

　　被他們抓住的瘦小男人，穿着一身的白大褂，被抓住的時候，眼裡先是流露出驚慌，旋即是不甘，卻沒有流露出半分的悔意，僅僅是在懊惱自己怎麼沒能将東西全部藏好，居然被人抓住了馬尾。

　　在周圍人的謾罵聲中，他雖然低着頭，脊背卻始終挺直。

　　“偷貓事件”在網絡上的關注熱度還沒有下去，白大褂男人被抓的時候，小區裡不少居民都目睹了這一幕。甚至還有膽子大的居民，探頭到儲藏室門口，悄悄拍下了裡面的場景，發在了網絡上。

　　一時間，原本就在關注後續的觀衆，知道後續的真相後，立刻開啟了聲讨。

　　【OMG……我一開始以為，抓了流浪貓可能是要賣給其他人，沒想到居然比想象中還要殘忍！】

　　【我的天哪！簡直不敢想象，如果昨天那隻小白貓沒有被救下，會發生什麼殘忍的事情！】

　　【嗚嗚嗚嗚嗚……鏟屎官真的看不得這種東西，這些貓貓真的太可憐了……】

　　【我稍微數了一下，光是拍到了有三十多件貓貓做成的東西，我簡直不敢想象，整個儲藏室裡到底還有多少……又有多少隻貓貓被害……】

　　【我快吐了，我看到了整隻貓貓的骨架，還有貓皮……（雞皮疙瘩.jpg）】

　　【恕我直言，這種對無辜的貓貓下手的人，就應該下十八層地獄！将貓貓被他們虐待的過程，在自己身上都全部重新來一遍！】

　　遠處的房間裡，言爻收回将落在洪符身上的光芒，轉移到了被抓到的虐貓人身上。

　　做完這一切後，言爻微不可查地歎了一口氣，眼裡露出不忍的神色。

　　人的欲望和貪念，到底又憑什麼讓無辜的生命去承擔呢？

　　接下來，在監獄中，虐貓人每晚都要将他對貓貓做的那些事情，在夢境中自己經曆一遍。

　　期限……是永遠。

　　言爻轉頭看向窗戶外，月光清冷地灑在窗台上，黑夜朝着無邊的方向蔓延。

　　夜……還很長。

　　***

　　熱搜上，“偷貓事件”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言爻也接到了經紀人花懷亦的電話。

　　這段時間，雖然言爻在家裡休整，但是花懷亦也沒有閑着，她給言爻撈來了一塊大餅——

　　男團選秀節目《青春萬歲》。

　　“這檔選秀節目是白熊平□□家播出的選秀綜藝，之前《我們的田園》也是白熊平台出品的。不過這次的《青春萬歲》，是白熊平台的S級制作，這次是邀請你去做特别導師。當然，價位和之前肯定是不一樣的……”

　　翻看着花懷亦遞來的介紹，言爻掃了一眼部分選手的面相，就忍不住挑起了眉頭。

　　“他們應該看過我上的其他綜藝吧？這檔綜藝還是直播，他們難道就不擔心，我說出什麼不符合他們想法的話？”言爻看向花懷亦，“我可不太會說謊。”

　　聽見言爻這句話，花懷亦露出神秘的笑容。

　　“這一點你放心，我已經和《青春萬歲》的制作團隊達成一緻了。”

　　經過《我們的田園》“洪水事件”後，不隻是花懷亦，圈内所有人對言爻的算命能力都有了認知。

　　這對節目來說是雙刃劍，有些本身心裡有鬼的人，一定會竭盡全力避免和言爻同時參加節目；但也有像《青春萬歲》節目組這樣，甯可開出高價，也迫不及待地邀請言爻來參加節目的。

　　“《青春萬歲》這次選出的男團，後續白熊平台準備投入大手筆運營，所以他們希望避免嚴重塌房的人晉級，但是在前期篩查的時候，也沒有辦法完全将每一位參賽選手都查得底朝天。”

　　“所以……”

　　聽到這裡，言爻也明白了花懷亦的意思。

　　“所以他們想邀請我過去，幫他們篩選掉那些不靠譜的選手？”

　　花懷亦笑道：“沒錯。節目組導演跟我溝通時，會表述得比較委婉一些，但整體還是這樣的意思。”

　　給《青春萬歲》做特别導師，并不是一件多困難的工作。按照和節目組的溝通，言爻這位特别導師主要就是動動嘴皮子，導演的原話是“請言導師自由發揮，想說什麼都可以暢所欲言”。

　　輕松，且不需要撒謊，給的通告費用也很合适。

　　言爻沒有拒絕這份通告的理由，就同意接了下來。

　　***

　　收到言爻同意的消息後，《青春萬歲》很快發出發布了相關星光博客，在各大平台上開啟了宣傳。

　　#言爻确認成為《青春萬歲》特别導師#的詞條火速沖上熱搜。

　　之前在《我們的田園》、《心跳的聲音》節目中，和言爻有過合作的藝人們，紛紛在星光博客上自發幫言爻轉發宣傳。

　　但是看到這條消息後，最激動的還是網友們。

　　【！！！啊啊啊啊——自從洪水事件後都已經半個月了，爻姐終于再次出來活動了！】

　　【天知道！在看到這條消息後，我直接在宿舍裡尖叫起來了】

　　【難道隻有我一個人好奇，言爻這個“特别導師”到底是個什麼功能？需要指導學員嗎，打分？】

　　【我比較想知道，節目組請言爻來做特别導師，真的不擔心在直播的時候，她爆出選手什麼黑料嗎？（吃瓜.jpg）】

　　【感覺應該還是會和爻姐簽訂協議，肯定不會讓她說出一些節目組不希望的内容吧……】

　　【《青春萬歲》什麼時候開直播？我有點想要看節目哎】

　　【+1】

　　【+2】

　　【+10085】

　　***

　　網友們熱切讨論的時候，言爻已經乘坐飛機，飛到了《青春萬歲》的錄制現場。

　　《青春萬歲》是一檔男團選秀節目，節目組經過長達3個月的線下面試，選出了100名選手加入節目。節目采用的是“直播+錄播”的方式，他們即将開始錄制的第一期節目直播，就是選手們的初舞台評級。

　　在後台，言爻見到了這次《青春萬歲》的其他幾位導師。

　　作為男團選秀節目，節目組請的幾位導師分别負責聲樂、說唱、舞蹈、形體及表情管理4大不同方向，這4個方向都與後面選手們的舞台息息相關。同樣，他們也會根據自己的專業判斷，在初舞台評選的時候，商量給出選手的定級。

　　被分成不同等級的選手，在後續主題曲舞台錄制時的站位、鏡頭，第一次公演舞台選擇得優先級上，都會有所不同。

　　所以對選手來說，初舞台的評級很重要，而決定他們評級的權力，就落在了言爻和其他4位導師手中。

　　言爻走進休息室的時候，4位導師看向她的眼神中也有些藏不住的好奇。

　　在最開始接受《青春萬歲》節目邀請的時候，他們并不知道還有“特别導師”的設置。直到幾天前，《青春萬歲》節目組忽然通知他們，會有一位“特别導師”加入他們。

　　在接到消息後，他們也私下去查了這位特别導師的背景。

　　隻是查到的結果讓他們更加迷糊了。

　　糊團門面？算命大師？娛樂圈唯一預言家？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言爻一走進休息室，就迎接了四道打量的眼神，她簡單和其他四人打了招呼，剛剛坐下，坐在她附近的丹鳳眼女生已經好奇地湊了過來：“我看網上說，你會算命，是真的嗎？”

　　這句話一出，言爻立刻感覺到整個休息室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言爻沒有直接回答丹鳳眼女生的問題，而是轉頭看向她的面相。

　　面對言爻打量的視線，已經查過言爻相關信息的丹鳳眼女生并沒有感覺到冒犯，反而有些躍躍欲試地直視着言爻的眼睛。

　　“你3歲的時候，有一位道士給你批過命，說你這輩子命途多舛，一定要當男孩子一樣粗放地養大，才能夠順利長大，否則就會早夭。在給你批命後的第二天，這位道士就溺水身亡了，所以你爸媽對這位道士說的話深信不疑，從此就将你當男孩子一樣養大。甚至還把你的名字改成了‘姜若楠’。”

　　聽見言爻的話，丹鳳眼女生姜若楠瞪大了眼睛：“你說的全中！簡直神了！果然和網上說的一樣！”

　　“從小到大，我爸爸媽媽就連給我培養興趣愛好，也不會像其他家女孩子那樣，送她們去跳舞、學樂器，而是帶我去學跆拳道、踢足球。”

　　姜若楠笑起來，露出彎彎的笑眼：“雖然後面我喜歡上了街舞，朝着舞者的方向走了，不過當時學的跆拳道和足球還是稍微幫了我一些。至少我的力量和核心在舞者裡也是靠前的，許多男舞者也比不上我。”

　　言爻看向姜若楠，不緊不慢地開口：“但是……那位道士給你批的命其實是錯的。”

　　“啊？”聽見言爻這句話，姜若楠忍不住一愣，“可是那位道士第二天就溺水了，大家都說是他洩露了天機，所以才受到了懲罰……”

　　“但是按照我算出來的結果，不管是不是和男孩子一樣養大，你都會選擇舞者這條路，而且都沒有早夭的風險。隻是主攻的舞蹈方向會有所不同。”

　　“如果沒有道士的批命，你此時主攻的舞蹈方向應該會是爵士。”

　　言爻這句話說出口後，她看向姜若楠的神色，卻發覺對方的眉眼間并沒有陰郁的神色，反而露出了豁達的笑容：“雖然有些陰差陽錯，但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

　　“至少現在，我很喜歡現在的舞蹈方向。”

　　姜若楠看向言爻，笑得眉眼彎彎：“不過竟然連這種事情都能夠算得出來，看來網上說的也是有可信之處的。”

　　“網上說的？”言爻微微挑眉。

　　“嗯，說你是唯一預言家。”提起這個名頭，姜若楠笑得更歡了。

　　“所以，唯一預言家，在初舞台的時候，你會發揮預言家的威力嗎？”姜若楠歪着頭，看向言爻。

　　言爻也挑着眉頭，接下來這句話：“将那些有問題的選手在初舞台送回家？”

　　姜若楠大笑出聲：“沒錯沒錯，把有問題的選手直接送回家。”

　　聽到這裡，旁邊一直豎着耳朵聽這邊動靜的其他3位評委，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整個休息室一時間充滿了歡笑聲。

　　笑完之後，其他3位導師走上前，挨個和言爻握手做了自我介紹。

　　半邊粉半邊奶奶灰，豎着髒辮的男rapper，外表格外桀骜，和言爻握手的時候表情卻格外乖巧，仿佛大型家養哈士奇：“初次見面，我是宿巍然，可以喊我傑夫。”

　　暖棕色大波浪，一襲奶白色晚禮服的女人，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充滿着節奏，像是在唱歌一樣：“燕冉，比你虛長幾歲，喊我一聲冉姐就可以。”

　　最後是純黑波波頭，戴着銀絲邊眼鏡的女人：“曾珺娅，主職是戲劇學院的老師。”握手後，曾珺娅忽的一笑，補充了一句：“你的隊友雲白蓮之前是我學生。”

　　聽見這半句明顯是拉近關系、表示親近的話，言爻也輕輕一笑，順着台階上了：“那……老師好？”

　　休息室裡，衆人一時間都笑了起來。

　　等到工作人員前來休息室，通知直播即将開始的時候，5位導師已經笑着打做了一團。

　　***

　　選秀節目，從來是各大平台的必争之地。

　　不僅是白熊平台，其他平台也在同期推出了各自的選秀節目，平台之間也在暗暗地較勁。

　　從選手的配置，到導師的選擇……但其中最關鍵的，還是第一期節目播出後的效果，哪個平台能博得開門彩，就已經赢了一大半。

　　所以第一期直播開始前，所有平台都卯足了勁兒，為自己平台即将播出的選秀節目搖旗呐喊。

　　而在成功邀請到言爻後，白熊平台相當自信地将“最真實的選秀節目”作為賣點，砸錢投了無數的推廣，所以當節目直播間剛剛打開的時候，就有無數被這句宣傳語吸引來的觀衆，立刻進入了直播間中。

　　【據說這是“最真實的選秀節目”，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有多真實（吃瓜.jpg）】

　　【本樂子人目前還沒有pick的選手，無所畏懼，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吧！】

　　【其實其他導師的評價，我沒有特别期待，我比較想要知道言爻會怎麼評價選手（狗頭.jpg）】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也是我最期待的場面】

　　【雖然節目還沒有正式開始，但我已經預感到會出現一些神奇的“冥場面”了】

　　在無數觀衆望眼欲穿的注視下，燕冉穿着奶白色的晚禮服走上台，笑着拿起了話筒：“大家好，歡迎來到《青春萬歲》第一期的直播現場。我是本季節目的聲樂導師，同時也是節目的發起人。”

　　直播間裡，燕冉的粉絲立刻激動起來，瘋狂地在直播間裡刷屏。

　　後台，正在等待的選手們，則在聽見聲音的那一刻，紛紛擡起頭，緊張地望着議那一方小屏幕上的燕冉。

　　在說完簡單的開場白後，燕冉很快宣布了直播開始。

　　言爻和其他4位導師一起，在評審的席位上落座，她按照節目組的安排，坐在第5個座位上。也就是最終評級的時候，她需要最後一個打分。

　　同樣都是選秀節目，其他平台和白熊平台天然存在競争關系。明面上的手段會有，暗地裡的小心思也少不了。

　　這才是第一期節目直播，其他平台的選秀節目已經安排了水軍，進入直播間帶節奏。其他4位導師都有相關的經驗，被選來做導師也非常順理成章，在這樣的情況下，被他們選中的第一攻擊目标，就是從履曆上看根本不具備評委資格的言爻。

　　【其實我不明白，節目組請言爻來當導師，是想要自斷口碑上？】

　　【我之前就感覺奇怪了，其他導師也就算了，言爻有什麼拿得出手的代表作嗎？還是節目組僅僅是看中了言爻的人氣，讓她過來做一個花瓶？】

　　【忍不住陰謀論一下，言爻該不會是走了後門塞進來刷臉的吧？】

　　【宣傳的時候還說什麼“最真實的選秀節目”，我真的呵呵了，怕不是最有後台的選秀節目吧？】

　　在直播間水軍帶的節奏下，就連進入直播間裡的普通觀衆，都不由地對節目組選擇言爻作為“特别導師”這件事，産生了一些質疑的聲音。

　　對啊，SuperIdol就是沒什麼代表作。

　　那言爻又是憑什麼來當這個導師的呢？

　　《青春萬歲》的運營團隊，時時刻刻都關注着網絡上的動向，直播間裡忽然出現這麼多有組織、有紀律的帶節奏彈幕，很快就引起了運營人員的注意力。

　　在收到運營團隊的彙報後，《青春萬歲》的總導演卻沒有一絲驚慌的神色，反而輕輕冷哼一聲。

　　“我們要不要還擊？”副導演皺着眉頭詢問道。

　　“不用。”總導演很快給出回應，“目前我們什麼都不用做。”

　　總導演的目光移到屏幕上，拍攝言爻的單人鏡頭，露出兇有成竹的笑容：“等到言爻開始點評的時候，才是我們反擊的最佳時機。”

　　***

　　錄制現場，第一組選手很快上台。

　　當他們從側面走上台的時候，言爻忍不住張開嘴，發出了下意識地感慨：“好……豐富的色彩啊。”

　　第一組選手一共有7人，在初舞台上，算得上是人數格外多的小分隊了。

　　他們一出現，就搶占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但是并不是因為他們的人數，而是因為格外顯眼的穿搭法則。

　　上半身是整整齊齊的白色背心，将他們每一個人或是鍛煉有素、壯如牛蛙，或是毫無鍛煉、清瘦如柴的上半身，都毫無保留地展示在觀衆面前。

　　下半身則是紅橙黃綠青藍紫7種不同顔色的工裝褲，每一條的飽和度都高到可以直接上調色盤。單獨拎出來看或許還好，但是當7條這樣的褲子放在一起，呈現出來的視覺效果就相當炸裂了。

　　【woccccc？這是7個葫蘆娃嗎？他們的爺爺呢？】

　　【葫蘆娃——葫蘆娃——一根藤上——七朵花——啦啦啦啦啦——】

　　【哈哈哈哈哈哈哈，言爻的吐槽讓我快笑吐了。這真的已經很委婉了，我感覺我的眼睛快要瞎掉了】

　　【SOS！！！朋友們！這顔色放在一起真的很恐怖！請問他們公司的造型師到底是怎麼想的？】

　　【難道就沒有人吐槽他們的上半身嗎？雖然下半身的效果很炸裂，可是單獨拎出來，其實也還好。但是上半身我是真的不能忍！有些人瘦得太過，有些人壯得太吓人，綜合看起來，我感覺他們的身材還不如一些公園裡遛彎的老大爺！】

　　【笑死，我本來還想去看看其他平台的選秀節目，沒想到《青春萬歲》第一組的舞台就這麼炸裂】

　　在彈幕裡一片的笑聲中，7位葫蘆娃……不，是選手，已經走到了舞台上，開始做自我介紹。

　　“大家好，我們是——”

　　7道聲音整整齊齊。

　　“葫蘆戰隊！”

　　“噗——”聽見這一句自我介紹，旁邊原本正在喝水的姜若楠差點一口水噴了出來。

　　直播間裡隻剩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的彈幕。

　　舞台上，在說完這句話後，從大娃到七娃開始依次介紹各自的身份。

　　“我是大娃計學義，喜歡唱歌、跳舞，最擅長的事情是……”說着，金色娃娃頭的男生對着鏡頭，擠眉弄眼地比了個wink，“用我的可愛……狙擊你們的心！”

　　【啊啊啊啊啊啊啊——天哪！我受不了了，這真的是太油了！】

　　【救命！我的腳趾已經摳出了一棟芭比城堡！】

　　【我的天哪……有段時間沒有看，男團選秀已經“進化”到了這種地步嗎？（目瞪口呆.jpg）】

　　【NO！！！本男團愛好者不承認！這才不是國内男團選秀的平均水平！（痛苦面具.jpg）】

　　在其他幾位選手依次自我介紹的時候，周圍倒抽冷氣的聲音就沒有停過。

　　等到令人無比尴尬的自我介紹結束後，還沒等導師和直播間裡的觀衆們松一口氣，随着音樂聲響起，他們很快迎來了更加令人腳趾摳地的環節。

　　“葫蘆團隊”初舞台表演的歌，名字叫做《我要大聲說愛你》。

　　一開始的時候，随着甜甜的音樂響起，一切都顯得非常正常，直到那一句歌詞出現——

　　“我要大聲說愛你。”

　　這一句歌詞，用不同的節奏、旋律，在隻有3分鐘的歌中，從頭到尾，反複又反複地出現了足足21次。

　　第1次，觀衆們隻是腳趾摳地。

　　第21次，觀衆們已經想要搬着椅子，逃離地球表面。

　　等到音樂結束的時候，不隻是直播間裡的觀衆們松了一口氣，就連言爻身側的導師們，都忍不住稍微呼了一口氣。

　　【終于……結束了……（渾身虛脫.jpg）】

　　【說真的，我感覺渾身上下的冷汗都快要出來了（落淚.jpg）】

　　【我感覺快要聽吐了，這根本不是音樂，這就是念經……接下來我再也沒有辦法聽到“我要大聲說愛你”了（痛苦面具.jpg）】

　　【啊啊啊啊啊啊啊——快别提這幾個字了，我感覺耳朵裡已經開始循環播放了555555】

　　言爻的目光落在幾位選手臉上，卻不由地微微一怔。

　　在說完自己的介紹語，表演完初舞台的節目後，7人的臉上還帶着标準的微笑，但仔細看，每個人的眼睛裡卻沒有任何冷靜的神色，反而都帶着對自我的厭棄。

　　其他4位導師在對選手做出點評的時候，言爻的手指飛快地掐算着，很快，她的眼底流露出了然的神情。

　　原來如此。

　　這一次，他們公司送了兩組選手來參加《青春萬歲》的選秀，一組是他們這個7人組，另一組則是第二位單人出場的選手。

　　接下來即将出場的，才是公司砸了重金，花費了精力，想要在節目中送出道的選手，而他們這一組，雖然在公司内部的考評中，也拿了不錯的成績。但是這一次被送到《青春萬歲》的節目中，隻有一個作用——

　　作為單人選手的陪襯。

　　所以哪怕他們在練習室裡，練習得再出彩，也隻能夠穿着他們根本都不喜歡的舞台造型，帶着營業笑容，來表演根本不适合他們的舞蹈和歌曲。

　　就連他們的團隊名字，也透着一股濃濃的嘲諷和敷衍。

　　葫蘆團隊。

　　就好像他們所有的努力和汗水，最終都變成了一個笑話，僅僅是為了自我矮化，來襯托後面即将上場的那一位大爺。

　　作為一個從上台前就知道，他們隻是為了“陪太子讀書”的團隊，他們此刻的反應也在情理之中了。

　　舞台上，聽着台下導師們毫不留情的點評，金色娃娃頭的大娃計學義，嘴角微笑的弧度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

　　隻有他自己心裡清楚，沒有拿着話筒的左手，他的手指已經握成了拳頭，指甲深深地嵌進了肉中，但他卻近乎自我折磨般，用這樣的疼痛讓自己保持悲涼的清醒。

　　一開始，在收到公司通知，讓他們準備去參加《青春萬歲》的時候，他有多開心。在後面收到初舞台表演要求的時候，他就有多絕望。

　　計學義原本并不清楚，他們的存在僅僅是為了給關系戶做陪襯。

　　他在收到表演要求後，帶着同組所有弟弟們的期待，去嘗試找老師協調的時候，卻站在門口聽見了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的對話。

　　[“對對對，王總你放心，初舞台一定會安排得妥妥當當的。”

　　“我們辦事，您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我們一定會給王公子安排最好的編舞、制作團隊，保證王公子在初舞台的時候，大放異彩！”

　　“後面也不用擔心，運營團隊都準備好了，節目開播後，一定會在外面好好使勁的……”

　　“初舞台我們安排了另一組選手，在王公子之前出場，保證能夠将效果給的足足的！”]

　　計學義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在聽到這段對話後，他感覺自己在公司裡這麼多年付出的努力，仿佛就是一個笑話。

　　回去後，面對着同組弟弟們期待的眼神，他甚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燕冉拿起話筒，看向舞台上的選手們，眼裡微微流露出失望的神色：“我能聽得出來，你們經受過聲樂訓練，可是在表演這首歌的時候，你們卻像是把技巧忘記得一幹二淨。尤其是金色頭發的男生。”

　　“你的聲線是你的資本，你的聲音條件也很好……我希望你不要浪費了這種天賦。”

　　聽見燕冉的話，計學義的臉瞬間燒紅。

　　他拿起話筒，下意識就想要解釋，其實他是科班出身，其實他經受過系統的聲樂訓練，其實他平時唱歌比舞台上好多了。隻是因為公司的要求，不得不用白嗓演繹這首歌。

　　但是當話筒真的拿到嘴邊的時候，面對着鏡頭，計學義的理智瞬間回籠，最終他說出口的是：“謝謝燕冉導師，我會繼續努力的。”

　　隻是拿下話筒後，計學義的嘴角不可遏制地浮現出苦笑。

　　在其他4位導師點評完後，言爻拿起話筒，看向舞台上的選手們：“你們表演辛苦了。”

　　在鏡頭下，言爻悠悠地開口：“明明受到過專業訓練，卻要在舞台上表演出新手的水平……真是不容易啊。”

　　言爻這一句感慨，讓舞台上的計學義瞬間凝固，猛地擡頭，像是見了鬼一樣看向她。

　　她怎麼會知道這些？

　　直播間裡的彈幕也在瞬間爆炸。

　　【卧槽？言爻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有點糊塗，初舞台不是很重要嗎？為什麼要特别表演差？】

　　【難道是有人安排的？】

　　【我忍不住陰謀論了，難不成是節目組為了收視率安排，特别這麼做的？】

　　就在這時候，言爻從耳麥裡聽見了總導演急切的聲音。

　　她不緊不慢地開口：“就在剛才，總導演，讓我澄清一下，不是節目組安排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就把節目組賣了嗎？】

　　【笑死，總導演：我謝謝你了啊！】

　　【這簡直是欲蓋彌彰啊（狗頭.jpg）】

　　“但是我也沒有說這是節目組安排的啊。”言爻擡眼看向計學義，眼裡露出些許同情的神色，“聽從公司的安排，在初舞台上演砸，給關系戶擡轎子，你們甘心嗎？”

　　剛才言爻開口的時候，計學義已經很驚訝了。

　　等聽見這句話後，他渾身的皿液仿佛瞬間沸騰起來，大腦中隻剩下一句話——

　　她都知道！

　　雖然台上的計學義沒有開口，但是在聽見言爻這句話後，7位選手幾乎同時欲言又止卻沒有反駁的反應，已經讓直播間觀衆和台下的導師們，都知道了言爻這一次話的真實性。

　　【我的天！在初舞台給關系戶擡轎子？這是什麼離譜的安排啊！】

　　【這家公司腦子是進水了嗎？同樣送了這麼多選手進來，為什麼不共赢？一定要讓誰給誰擡轎子？】

　　【瑪德！如果這件事是真的，我要氣死了！平時在工作中要被關系戶氣，憑什麼看個選秀綜藝，還要看普通選手給關系戶擡轎子！】

　　【我就直接說了，如果這件事是假的，那“葫蘆團隊”淘汰就淘汰了；假如這件事是真的……關系戶滾出選秀綜藝！】

　　【同意！】

　　【同意！+1】

　　【同意！+2】

　　【同意！+10085】

　　看着前台的動靜，在側面舞台等待出場的“王公子”忍不住罵出了聲：“一群廢物！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王公子”說話的聲音不算大，但是周圍有不少工作人員，也有少數靠得近的人聽見了。一時間，他們望向這位選手的神色也有些異樣，默默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看來前面言爻說的事真的。

　　啧啧啧……還真的是關系戶啊。

　　直播間裡瘋狂刷屏的彈幕，計學義此時并沒有辦法看到，他隻看見言爻拿着話筒，直視着他的眼睛，問他：“你們甘心嗎？”

　　甘心嗎？

　　當然不甘心！

　　他們這麼多年的努力，這麼多的汗水，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夠站上出道的舞台。

　　現在，忽然出現一個可笑的關系戶，就要讓他們失去這個機會。

　　憑什麼？

　　計學義的内心堵着一口氣，仿佛有火在燒。

　　可是在今天前，他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

　　但是現在，他看着那位年輕的、揭穿了黑幕的導師，拿着話筒，笑着問他：“你們願意重新表演一下個人舞台嗎？”

　　理智上，計學義清楚地知道，他不應該反抗公司的安排。

　　但是實際上，他在舞台上拿起話筒，無比清晰地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