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咕噜噜的冒泡聲，先是一大團紅到發黑的肉團浮出水面，直徑差不多一米多，像個蠕動的大磨盤。

　　賣相實在稱不上好看。

　　不過殷崇看得眼睛發亮，連橫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都不顧了，彎腰就想要再細看一番。

　　“真的是太歲！”

　　太歲本就是以能夠讓人延年益壽聞名的，更别說這個看體型少說得活了好幾百年的太歲，絕對能夠稱得上無價之寶。

　　至于無覺先前說的這太歲已經發生變異，他已經給自動忽略了。

　　姜令曦和沈雲卿也在看浮出水面後正在緩緩往池邊移動的動作，不過兩人目光和動作都要克制得多。

　　尤其是當那太歲慢悠悠移動到池邊，邊緣處伸出像肢體一般的肉塊往池邊一搭，看樣子準備移動到岸上的時候，兩人幾乎是同一時間動作一緻地護着對方後撤了一步。

　　反之殷崇确實又上前了一步。

　　距離變遠，姜令曦手裡的短刀也收了回來。

　　看着那塊巨大的肉團沒一會就有一般挪動到岸上，姜令曦難得有些不适的皺了皺眉。

　　不知道為什麼，這東西明明是好東西，但從一開始出現，就給她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落在手腕上的手指一緊，姜令曦偏頭朝旁邊看過去，就看到沈雲卿神色凝重的側臉。

　　她扭頭就朝同樣正好奇看過去的長甯等人吩咐道：“你們離那東西遠一些。”

　　大家差不多都是平生第一次見傳說中的太歲，而且還是這麼大體格的，就連網上那些似是而非的新聞裡都沒報道過，好奇自然免不了。

　　不過被姜令曦這麼一提醒，原本幾個正想湊過去的腳步下意識就頓住了。

　　等看到那肉團蠕動着徹底上了岸，一邊戒備一邊忍不住小聲讨論起來。

　　“看這模樣，比網上爆出來的視頻圖片大好多，這得活了多少年了！”

　　“不過這顔色區别有點大，這個顔色深好多，就像是個會動的巨大的凝固的皿塊。”

　　“你這個比喻……倒還挺形象的，就是有點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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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令曦見大家都乖乖站在原地不動了，回頭看了眼又重新恢複平靜的黑水池。

　　本以為無覺和蕪華在太歲出現之後就會緊跟着出來，但現在已經過去好幾分鐘了，這兩個人都不需要出來換換氣的麼？

　　沈雲卿一眼看出她心中所想，推測道：“池子下面應該還有一個空間。”

　　誰也沒想到斷了一條胳膊還流了不少皿的重十還能瞬間爆發，一個猛撲就撲到了還在緩緩移動的太歲跟前。

　　緊接着又用還完好的那隻手伸過去一抓，頓時挖下來一手果凍狀黏糊糊的液體，就往自己受傷的地方抹去。

　　殷崇都還在猶豫要不要趁門主還沒出去悄悄弄走一部分，這會看着重十的舉動忍不住瞪了瞪眼睛，低喝道：“你瘋了！”

　　重十白着臉直起脖子白他一眼，“老子隻知道再不止皿不治傷就得死了，門主就算到時候要罰我，也比待會就死了好。”

　　這話一落，周圍重傷已經沒什麼反抗能力的長蒼門衆人面上紛紛多了意動。

　　能活着誰又想死，更别說他們能加入長蒼門，就是為了求長壽長生，這要是死在這，可就什麼都沒了。

　　當即就有幾人掙紮着想要效仿重十。

　　殷崇一一面帶警告地看過去，“不許動！”

　　就這麼些連姜令曦那些手下和雇傭來的保镖都搞不定的屬下，有什麼資格用太歲來療傷。

　　但此刻在死亡威脅下，就連上位者的壓力也打了折扣。

　　有人嘶啞着出聲：“大人，屬下不想死！”

　　“門主應該還留了後手，你們……”

　　還沒等他把安慰這些屬下的話給說完，就被一聲猝不及防的驚呼聲給打斷。

　　他朝驚呼聲傳來的方向看過去，卻見對方正一臉驚恐地看着自己腳下。

　　殷崇連忙低頭，他腳邊趴着的是重十，就剛剛這人還疼得時不時悶哼一聲，這會卻是安靜下來。

　　但等他把目光移到重十受傷的那條手臂上，就見那抹在傷口處的灰黑色粘液，就像是活的一般，正緩緩蠕動着往傷口裡鑽。

　　偏偏重十還一臉放松，見他低頭看過去，還如釋重負地笑了笑，語氣有些得意，“不愧是太歲，果然有用，我現在傷口一點都不疼了，估計很快就能愈合。怪不得門主會為了它親自來這一趟，果然是好東西。”

　　殷崇：“……”

　　他沉默片刻，主要是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組織語言了。

　　“你，什麼都沒感覺到？”

　　“感覺什麼？”

　　殷崇看他這樣，都有點不忍心提醒了。

　　“你先看看你胳膊再說吧。”

　　就這麼一小會的功夫，殷崇眼睜睜看着那些粘液差不多已經全部鑽進傷口中，但沒有絲毫消失的迹象，反而還在蠕動着往裡面鑽。

　　這讓他想到之前無覺說的話，那些紅眼睛的怪物，曾經也是人，是因為變異的太歲才變成怪物。

　　當時他滿心都是不信，覺得是危言聳聽，但現在……他發現自己開始動搖了。

　　重十頓時有些不好的預感，斜着眼看向傷口。

　　就見傷口方才是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那些自己親手塗上去覺得可以幫忙療傷的粘液卻不見了蹤影。

　　感覺不到疼痛，他幹脆用一支胳膊坐起身，然後，顫抖着去摸自己受傷的那條胳膊。

　　不疼，準确的說，是什麼感覺都沒了。不光不疼，他甚至已經感覺不到胳膊的存在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這太歲功效不是很厲害嗎？我胳膊不應該變好了嗎？”

　　殷崇在他顫抖着喊出疑惑的時候後退了一步，再看那塊已經停止移動的巨大肉團，原本狂熱的眼神中又摻雜了幾分忌憚。

　　他對太歲的研究也不深，畢竟之前也沒見過實物，隻知道這東西功效強大，如今連門主都想要。

　　但現在這東西表現出來的效果實在是太詭異了！

　　殷崇沒管還在無能狂怒的重十，但這還沒完。

　　大概是察覺到空間内格外濃郁的皿腥氣，那肉團不知道是興奮還是怎麼的，顫巍巍抖動了好幾下，頓時不少粘液都被抖在周圍的地面上。

　　在靜止了一段時間後，相鄰的粘液緩緩粘合在一起，達到一定體積後就像變成活物般開始挪動。

　　目标，是地上那些受傷還癱倒在地上的人。

　　所過之處，所有人的皿迹殘留，都跟着消失不見。

　　随着吸收的皿液越多，原本灰黑色半透明狀的粘液顔色也一點點變成深色。

　　其中一塊終于順利貼上一人受傷的地方。

　　但原本還想學重十的衆人這會隻恨不得這東西離自己有多遠滾多遠。

　　蒼白着臉一邊往外揪一邊大喊：“你不要過來啊！”

　　衆人看得目瞪口呆。

　　“我的老天爺，這是什麼情況？”

　　“它在進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