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卡拿着裝有噬心蠱的圓盒,走進一處秘密地牢。
對外,塔塔洛的首領是重病,自然需要選擇一處無人知曉的地方關押審訊,才不會引人懷疑。
若不是塔達在部族任首領多年,深得部族百姓愛戴,金戈亞族早選擇将塔達殺死一了百了。
負責戍守的獄卒見索卡前來,立刻抱拳行禮,“見過索卡大人。”
“我奉聖女之命,前來提審,你們先下去吧。”索卡沉着臉,對獄卒微微擡了擡下巴示意。
兩名獄卒對視一眼,卻有些猶豫。
索卡見狀,略展怒意,“怎麼,我的話,也使喚不了你們了嗎?”
見索卡發怒,獄卒瑟縮着脖子,才垂首告退。
整個地牢,隻剩下了被關押的乞羅、塔達,以及索卡三人。
确認獄卒離開後,索卡面色大變,幾步上前打開地牢的鎖鍊,跪倒在塔達身邊。
雖然傳言不實,但受盡刑訊的塔達此時狀态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和乞羅兩人,衣衫褴褛,裸露在外的肌膚傷痕累累,嘴唇幹裂,面頰凹陷,一看便知受過了非人的待遇。
“可惡,那些吃裡扒外的雜碎......”索卡見首領和同僚如此,忍不住紅了眼眶。
聽見熟悉的聲音,塔達才費力地睜開眼,卻沒幾分力氣回應索卡的話。
索卡見狀,将手中的盒子放到一邊,從懷裡拿出水壺,給塔達喂了一些提前備好的溫水。
也沒忘了一邊的乞羅,一并喂了水,隻是乞羅似乎狀态更差些,已經陷入了昏迷。
喝了幾口水,塔達才算勉強有了點力氣,看向索卡,“他們又想了什麼新法子來逼問?”
索卡垂下頭攥緊拳頭,竟是紅了眼眶,點點頭,将适才塔克的吩咐說了出來。
“隻怕,他們是沒耐心了......”
塔達看向那被扔在一旁的蠱蟲,扯起嘴角,雖然已如此落魄,但卻依舊不損傲骨。
有塔姆亞的提醒,原本他對金戈亞的人已經十分防備。
借口讓金決先去遊說其他部族,本也是個緩兵之計。
卻沒想到,金決手段非常,竟然讓北域幾乎所有的部落都同意了與澧朝開戰一事。
不僅如此,向各個部落派遣聖女,通過所謂聖水,控制了大部分的貴族。
塔達想要拒絕金戈亞的照攬時,才發覺自己的部落也已被策反了大半。
弟弟塔克更是在金戈亞部族的暗中扶持下,将自己軟禁,取代了自己的位置。
唯有索卡,因為此前上演了一出對金決感恩戴德的戲碼,才得意假意臣服,保全了自身。
短短兩個月發生的一切,在塔達腦海中盤桓,最後他睜開雙眼,鎮定地囑咐了後語。
“乞羅的身體,堅持不住了。你想辦法,讓他假死離開地牢,将他送去京都。”
才說完一句話,塔達便咳嗽起來,牽動了傷口,讓他面色一白。
索卡忙伸手扶住他,點頭應下此事,又問道,“那首領您呢?”
“塔克不會放過我的,唯有乞羅還有一線生機。”塔達手指顫動,指向那蠱蟲。
“既要逼供,那便用吧。事後你告訴他們,此前和暗哨傳遞消息的,是碩國人。”
如今,北域和澧朝劍拔弩張之勢已成。
若為了保住索卡投誠的身份,透露暗哨的消息傳往了澧朝,隻會對塔姆亞的隐藏不利。
而說是碩國,哪怕金決不信,也會心存一份懷疑。
多年來,碩國、北域、澧朝互相牽制之勢穩固,北域和澧朝如今勢同水火,碩國不可能沒有半點想法。
安排完所有,塔達微微閉上眼,準備迎接那蠱蟲的威力。
索卡卻于心不忍,拿起盒子遲遲沒有打開,“這蠱蟲還是别用了吧,我告訴他們逼問出來消息便好。”
“之前百般刑罰受過都沒吐露,若無更厲害的刺激,又怎會讓他們相信?”
塔達歎了口氣,索性自己顫顫巍巍伸出手,打開了那盒子。
噬心蠱感受到了生人的氣息,二話不說便鑽入了塔達的體内。
不過片刻,那噬心蠱蟲便抵達了要害,塔達疼得整個人蜷縮在地,發出一聲低吼。
索卡不忍見首領受如此折磨,将頭偏到一邊。
守在門口的獄卒聽見地牢内痛苦的嘶吼,皆是後背發涼,忍不住嘀咕起來。
“平日見索卡大人對首領忠心耿耿,沒想到到頭來也會背叛首領。”
另一個獄卒聞言嗤笑一聲,“你知道什麼,索卡大人和乞羅大人素來不和,上回索卡大人出使京都,結果折損了大半人手,被首領重罰,從那後,首領便隻倚重乞羅大人一人。”
兩人站在寒風中,嘀嘀咕咕地說些閑話,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索卡拖着一個人從地牢裡走了出來。
獄卒見到索卡,不敢在提适才的閑話,但見他拖着的人是乞羅,忙攔下索卡。
“索卡大人,首領有令,不得将犯人帶離地牢。”
兩人口中的首領,自然不是獄中的塔達,而是篡位的塔克。
索卡冷冰冰地睨了獄卒一眼,然後将乞羅像破麻袋一般扔在地上。
“他已經死了,我帶走他,是要處理他的屍首。”
兩個獄卒對視一眼,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去探查乞羅的脈搏心跳。
确認人死了後,才給索卡讓開了路,目視着索卡将乞羅的屍體拖走。
“這是死了都要鞭屍啊?看來你說得沒錯,索卡大人确實恨毒了乞羅大人......”
“别管這破事了,咱們下去看看,首領......犯人塔達有沒有出什麼問題。”
兩個獄卒一前一後,返回了地牢,走到最裡面的一間,打開了鎖鍊。
隻見塔達蜷縮在角落,嘴角流着涎水,不時傻笑幾聲。
見到獄卒前來,也沒有生氣,而是像個孩童一般,拍起了手掌。
“這是......瘋了?”其中一個獄卒看着這一幕,猶疑不定道。
另一個微微歎了口氣,“去禀告首領和聖女吧,這不是咱們能處理的事。”
兩人重新鎖好鎖鍊,離開了地牢。
身後,塔達依舊傻笑着,似乎毫無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