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明白自己的處境後,沒空先搭理太子妃和側妃的請求。
而是急匆匆讓東宮裡的人暗中去聯絡在外的下屬。
然而宮人皆一臉為難,下跪回話道,“殿下,陛下前幾日加強了對咱們宮裡的嚴禁。現在别說和外面傳消息,就是一隻鳥也難飛出去了。”
“怎會如此?”太子心中大駭,這還是他成為太子這麼多年來,第一回受到如此對待,難免有些焦急。
确定無法聯絡東宮外的下屬後,太子在宮裡急得來回踱步。
太子妃和蘇靜安坐在一旁,都裝起了鹌鹑,不敢在此時開口,觸太子的黴頭。
忽然,太子瞥見面色還有些蒼白的蘇靜安,想出了一個法子,對宮人下令道。
“你去趟太醫院,就說側妃小産後身子不适,要請太醫。”
“記住,隻要陸院判來。”
宮人很快領命而去,留下了面面相觑的三人。
原本蘇靜安想着,自己依照家裡的意思來求一求太子就好。
便是太子不肯,自己也出過力了,父親想來也怨不得自己。
未料如今東宮似乎出了事,她被太子當作請太醫的借口,自然不能先行離開,隻好垂首無聊地繞起了垂在腿上的宮縧。
太子妃和太子夫妻一體,比蘇靜安更為擔心如今太子的處境,也急得站了起來。
“殿下,既然家書得以傳入,可否要臣妾修書一封,問問父親,發生了何事?”
“不可。”太子搖了搖頭,一臉沉重否決了太子妃的提議。
“父皇對東宮加強的管束,卻偏偏讓家書晚了兩日傳了進來,便說明,父皇是有意讓孤知道宇文家和蘇家出事的消息。”
這段時日在東宮潛心讀書習武,也并非半點用處沒有,太子至少思慮沉穩了許多。
“宇文家是孤的母家,蘇家更是衆所周知追随于孤......孤若知曉他們出事,定會出手相助。父皇這是在試探孤。”
太子的猜測,讓太子妃的臉色一白,心中微沉。
皇帝若有心要試探太子,便是對太子起了猜忌之心。
被父君猜忌,于太子而言,可是大忌,于宇文家而言,更是糟糕至極的消息。
見太子面色越發難看,太子妃也不敢再開口打亂他的思緒,隻讓宮人去沏了壺熱茶來。
宮人依言而去,很快沏好茶送上來,給三位主子都倒上一盞。
熱茶的氣味飄散開,讓浮躁的人心略微安定了些。
蘇靜安瞥了一眼茶盞,假意端起,借着蓋子的遮掩,裝了裝樣子,實則半滴茶水也沒沾。
不過片刻,去請太醫的宮人便匆匆返回,按照時辰,他至多才到了東宮門口。
果然,宮人一入内,便跪倒在了地上回話。
“殿下恕罪,奴才無能,被東宮外的守衛攔住了去路。”
“守衛說東宮任何人不得離開,奴才隻好托他們去請陸院判來。”
太子聞言,眉頭皺得更緊了,“你的意思是,東宮外的守衛,都換了人?”
“是,都面生得很,似乎是之前負責禦前戍守的侍衛。”宮人垂首喏喏應答。
太子勉強沉住氣,又等了一會兒,想着見到陸院判,應該能從他口中得到些關于父皇的消息。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太醫院才來了人。
“微臣參見太子殿下,參見太子妃,參見蘇側妃。”
盧院判入内,依次向三人行禮,提着自己的藥箱慢慢起身。
太子認出了盧院判,也記得他給老二治好了傷,此後才升成了院判。
要說這裡面,沒有娴貴妃的手筆,他是萬萬不信的。
因對盧院判有顧忌,太子對他便也沒有什麼好臉色,隻沉聲問道,“陸院判呢,怎麼來的是你?”
盧院判似乎對太子的冷淡沒有半點反應,隻是不慌不忙地回答。
“回殿下的話,陸院判前幾日因為差事有誤,已經被陛下撤職離宮了。”
太子放在案桌上的手聞言緊握成拳,瞳孔微縮,佯裝好奇地追問了一句。
“哦?之前陸院判給太子妃看過幾回病,醫術甚是精湛,此番孤才特意召他來給側妃看病。他犯了什麼事竟被貶了?”
“這微臣便不知了,畢竟陸院判隻在院使之下,微臣無權過問他的錯處。”
盧院判淡淡地應答着太子的問話。
來了東宮半晌,說是蘇側妃小産後身子不适,他卻連一句話都沒跟蘇側妃說上,不由得有些無語。
“微臣聽宮人說,蘇側妃身子抱恙,不知具體有何症狀?”
見盧院判口中問不出更多消息,太子也不想打草驚蛇,便下令讓宮人帶着盧院判和蘇側妃到偏殿問診。
到了偏殿,盧院判以要給蘇側妃診脈為由,讓東宮的宮人稍微避讓了些。
餘光掃了一眼離自己和蘇側妃有一段距離的宮人,盧院判才拿出了診脈之物,一一放好。
蘇靜安想着自己的身子,有些擔心盧院判會不會看出她小産有異,遲遲不敢将手放上去。
盧院判見狀,似乎看出了蘇靜安的猶豫,低聲道,“側妃不必擔心,微臣知曉您并非小産。”
此話讓蘇靜安心頭一驚,她雖不知盧院判的底細,但見适才太子對他的态度,便知他和太子不是一派。
于是越發不肯讓盧院判給自己診脈,還強撐道,“盧院判真會說笑,東宮人人皆知我才小産,怎會如你所言并非小産?”
盧院判也不催促她,隻是小聲又提醒了一句,“微臣今日來,是受人之托。給您治魚目胎之人,托微臣告訴您一句話。”
不顧蘇靜安眼神的變化,盧院判快速地将容晚玉托自己轉達的話告訴了蘇靜安。
“太子救不了蘇家,蘇家家主需知道,在宇文家和蘇家之間,蘇家隻會是棄子。”
說完這番話,盧院判也不再堅持給蘇靜安把脈,隻是拿出了一張早就開好的藥方給蘇靜安過目。
上面皆是益氣補皿之藥,說是小産用也使得。
但有一味藥在宮中并不常見。蘇靜安一眼便認出來,那味藥是容晚玉之前給自己開過的。
那時因這藥在太醫院難尋,蘇靜安還特地托了兄長蘇貢安在外采買,偷偷送入,所以她才記憶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