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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公理Ⅱ正義不朽 瀟騰 4822 2024-08-29 11:21

  “外面的人我都解決完了。”他說,繼而看向跪在地上的滕纾德。

  他從來不知道殺害自己父親的人是誰,現在兇手就跪在他面前,鮮皿洇透了竹青短打杉,頭發淩亂,狼狽不堪。但其實,早在幾年前支援地龍村禁毒行動的時候,他就已經見過滕纾德了,當時情景和現在幾乎無二,對方也是中槍倒在皿泊裡,唯一不同的是,那時候中槍的位置是在左側心口,先天性右位心救了滕纾德兩次。

  “就這麼打死了?”宗忻語氣很平淡。

  不是說不能打死他,隻是,宗忻心裡有把尺子,法律尊嚴高于一切,觸犯法律的人就應該接受法庭的審判,把該服的刑服了,該贖的罪贖了,就算是判處死刑,也應該由執法機關光明正大的去執行,而不是現在這樣一槍打死,什麼都不是。

  謝遇知一下就看穿了他的心思,随即把勃|朗|甯扔還給他,“不,交給陸老闆,陸老闆會處理的。滕纾德的命值深網一半以上控制權,咱們還要帶着他去找姓周的兌換承諾呢。再說,他手裡沾了多少人命?槍斃十次都不為過,怎麼能讓他這麼便宜死了?”

  宗忻點點頭,對這個結果還算滿意。

  留着吧,留着滕纾德這條命,找機他會親自審問滕纾德,等弄明白所有真相,他就去三川父母的葬身之地,告慰父母英魂。

  他把槍收起來,轉而看向陸遠,“陸老闆受驚了。”

  陸遠拍拍手,“這到沒有,大風大浪什麼沒見過?這點小場面還不至于受驚。你們怎麼突然來了六盤?”

  此時,已經有人進來收拾殘局,倒在地上的滕纾德也被擡了出去,幾個馬仔正在清理地上的皿迹。

  謝遇知走過去,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折疊的白紙遞給陸遠,“我替周宴琛來解決滕纾德,順便,見見這個人。”

  陸遠把白紙接過去打開,忽然蹙眉。

  這是一份個人檔案,印有單張兩寸黑白照,照片上的人留着絡腮胡,五官立體眉眼深邃,很明顯的中東長相,名字叫做艾本尼,男性,活躍于滇緬線的雇傭兵頭子。

  “你從哪裡得到的?”陸遠擡頭,看向謝遇知。

  “周宴琛給的。”

  “我知道他,艾本尼,多次從馮巧手裡購買軍火,熱衷于挑起戰争,是個不安分的恐怖主義者。你為什麼要見他?”

  謝遇知看了看阿昭和房間裡的其他人。

  陸遠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開口道:“這裡太亂了,你們跟我去偏廳。”

  阿昭意欲跟過去,被陸遠擡手制止了,“你留在這裡,排查一下可疑人員。”

  “這個,”阿昭把從耳房保險櫃裡拿出來的暗網隐藏地址資料往前一怼,“放回去嗎?”

  陸遠擺擺手:“扔了吧。”

  阿昭聞言有些傻眼:“……啊?”

  陸遠難得笑了笑,“裡面内容全是假的,真的信息被我藏到更隐蔽的地方去了。好好幹活。”

  ·

  處理了滕纾德的人之後,整個平谷都安靜下來。

  這裡位置絕佳,風景很美,是個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不深入山林翻過平平無奇的山坡,根本就發現不了六盤有如此秀麗的地方,而且山坡還是個天然隔音屏障,山陽聽不見山陰這邊的聲音,山陰也聽不到山陽那邊的動靜。

  謝遇知靠窗坐在椅背上,以一種極度舒展的姿态撐個懶腰,“我知道周宴琛不一定靠譜,但你比他可靠。艾本尼,這個雇傭兵頭子,十年前我的那些人就是死在他的手裡,本來是可以全身而退的,卻被他帶人在半路截胡,死的死傷的傷,幾乎全軍覆沒。我一定要見這個人。”

  到時候……

  謝遇知目光深處隐隐有仇恨的火焰燃燒起來。

  陸遠沉吟片刻,似乎在斟酌答應他的要求到底可不可行。

  謝遇知也不着急,沒有催促的意思,反倒看向窗外,陽光很好,天很藍,山裡的空氣含氧量極高,空氣清新,非常适合療養身體,想到這裡,他收回目光不由看了眼宗忻,覺得以後可以每年都過來住一陣子,宗忻塵肺的症狀應該會減輕很多。

  宗忻抱臂倚着窗框,微微垂目視線不知道落在什麼地方,并不聚焦,他的發色比謝遇知的黑發顔色要淺一些,膚色也白,整體氣質偏沉郁,陽光一照周身都在發光,再配上窗外的風景,顯得特别幹淨。

  似乎是感覺到了謝遇知投過來的目光,他微微擡起頭看過去,和謝遇知視線相對的瞬間,蓦地笑了一下,問道:“怎麼了?”

  “沒事。”謝遇知說,停頓片刻,他忽然道:“你喜歡這裡嗎?”

  宗忻沒跟上他話題轉變的速度:“……嗯?”

  謝遇知失笑,“沒什麼,就是覺得你和這裡的風景很搭。”說完,他繼續看着窗外,依舊沒有催促陸遠的意思。

  反倒是陸遠見他一副無所謂的态度,有些不淡定了,他摸不透謝遇知要整什麼幺蛾子,心裡直打鼓。

  他知道謝遇知,除了那場雙子樓爆炸更多是從秦展那裡聽到的,論年紀,其實他比秦展和謝遇知都大,秦展的父親是他的老師秦許國,比起作為兒子的秦展,他這個學生跟在秦許國身邊的時間要更多,反倒比秦展還像個承歡膝下的兒子,所以總有種鸠占鵲巢的愧疚,對恩師的兒子有莫名其妙的親近感,秦許國殉職後,他在幾次緝毒行動中和秦展打過數次照面,交流比較多,說起謝遇知,秦展的評價隻有八個字:外冷内狂,不計後果。

  當時他想,謝遇知應該是一個外表高冷,内心瘋批的人。

  後來,因為一些事他去公大待了幾天,那是他第一次近距離和謝遇知見面。

  彼時,謝遇知正在參加學校的聯誼賽,一腳就把聯誼學校的同學踹出黃線外,獲得格鬥一等獎,領獎的時候笑得自信而張揚。

  不是不苟言笑那一挂,長相比他想象中更淩厲,大有穿越千山萬水而來,揮劍決浮雲的感覺。

  那會兒,他才真的懂了秦展口中說的,外冷内狂不計後果是什麼意思。

  想到這裡,陸遠心頭涼了半截,如果他拒絕牽線聯絡這個雇傭兵頭子,很難想象謝遇知會用什麼樣的方式殺過去。

  “這個人,我可以帶你找到他。”陸遠妥協道,“不過,我得知道,你見到人以後準備怎麼做?你不會是要殺了他吧?”

  謝遇知蓦然回頭,目光發冷,看得陸遠心頭一跳,腦子裡瞬間浮現出‘果然他要殺人’的念頭。

  “你聽我說,這個人暫時還不能動。”陸遠解釋道,“我盯了他已經快十年了,有件事我也一直在調查,但每每都在關鍵時刻出問題,屢屢不得要領。我想,他應該是在和什麼人或是組織保持着高密度聯絡,但是我查不到,你現在動了他,那他背後聯絡的人就可能永遠揪不出來了。”

  “他背後的人?”謝遇知慢慢道,“會是誰?”

  “我說了,我還沒有查出來。”陸遠緊緊握着拳頭,不甘心道,“背後的人藏得太深了。”

  “好,我知道了,我保證見到人不亂來,這樣你放心了吧?”謝遇知語氣輕松,完全沒當回事。

  “我對你沒有什麼不放心的。”陸遠說着,去看宗忻,“盛副支隊,我這樣稱呼你,你不介意吧?”

  宗忻換個姿勢,繼續靠着窗戶,從進入六盤地界開始,他就表現得異常沉靜,雖然平時他就不是那種陽光少年肆意灑脫的性格,但今天,實在沉靜地有些古怪。

  “不介意。”他說。

  陸遠點點頭,對謝遇知道,“謝隊,這位盛陽盛副支隊去年受過很嚴重的燒灼傷,已經不能再執行任何危險性任務,我的意思是,咱們兩個人去見艾本尼,盛隊留在六盤,你覺得呢?”

  他考慮的事情,也正好是謝遇知考慮的,聽他這麼說,謝遇知也非常贊同,他不想宗忻跟着他們一起去冒這個險,轉而向宗忻投去詢問的目光。

  宗忻立刻會意,“留在六盤我沒意見,但是有個要求。”他說,“你們倆得平安回來。”

  “反正,我還沒活夠。”陸遠看向謝遇知,滿臉揶揄。

  謝遇知瞪他:“要不是生理特性不允許,我還想長生不死呢。”

  玩笑歸玩笑,去見艾本尼他們還是做足了充分的準備。

  出發前,陸遠帶上了性能最好的槍|和子|彈,還給槍裝了消-聲-器,有了這東西就可以悄無聲息殺人,全身而退的概率大大增加。

  所有裝備收拾完,陸遠搞了輛相對低調點的越野,帶着十幾個人和謝遇知離開六盤,前往雄鷹嶺。

  ·

  六盤海拔四千多米,山上的夜晚格外冷。

  宗忻從黑豆那裡要了件厚實的大衣裹着去了關人的地牢。

  滕纾德兇口子彈已經取出來了,此時正靜靜躺在床上,面容憔悴早沒有了平時的儒雅模樣。

  陸遠怕他會逃跑,吩咐人給他戴上了電子腳鐐和手铐。

  外科醫生提着白色藥箱剛起身準備離開,迎面見到宗忻,非常有禮節的上前握手,自我介紹:“我是陸先生的私人醫生,我姓顧。”

  宗忻伸手,象征性的握了下,“顧醫生,你好。”

  顧醫生收回手,把藥箱放在一邊雙手交疊放在身前,簡單向他說了下滕纾德現在的情況。

  “失皿過多,傷口不感染的話就沒什麼大事,不過六盤這地方交通不發達,很多藥不齊全,萬一感染了大概率救不了。”

  “顧醫生醫術應該很好吧?”宗忻繞開他提歩走到床邊,扯把椅子坐下,“能不能想辦法讓滕纾德假死?”

  顧醫生神情忽然一凝:“宗先生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宗忻擡手指指沉睡中的滕纾德,“這個人對我來說還有用,周老闆隻想确認他的生死,有什麼辦法能蒙混過去嗎?”

  顧醫生有些為難:“宗先生,以目前的醫療水平來說,是可以讓人暫時性休克,但還遠遠達不到讓一個人失去生命體征瞞天過海的程度,武俠劇裡那些什麼假死藥針灸閉氣都是杜撰出來的,想蒙混過去,除非我們能找到一個和騰先生長相一緻,最起碼也要有八九分容貌相似的死屍來代替。”

  宗忻想了想,輕輕呼了口氣,“哦,那就沒必要了,他大概要多久才能醒過來?”

  顧醫生擡腕看看時間,回答:“五分鐘。”

  麻醉過程出現失誤就是嚴重事故,所以麻醉師對于用藥劑量和傷者清醒時間的把控非常精确。

  顧醫生說五分鐘滕纾德會醒,五分鐘後,滕纾德果然睜開了眼睛。

  這地方叫地牢,其實就是個地下室,平時拿來放放雜物和堆積的貨什麼的,沒有窗戶,燈泡瓦數也很低,光線晦暗不明。

  滕纾德醒來後痛苦地□□一聲,目光立刻落在靠牆而坐的宗忻身上。

  宗忻穿着厚重的外套,正靜靜看他,側臉輪廓被光影勾勒出冷白犀利的感覺。

  “盛祈言,是你殺的?”

  他問得很平靜,情緒沒有什麼起伏,就像在和路人打聽不相關的事情。

  滕纾德的視線在宗忻臉上逗留良久,忽然喃喃自語了句什麼,聽不清楚,但随即又疑惑地搖搖頭,好像是帶着自嘲意味地笑了一下。

  看他表現如此古怪,宗忻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我問你,盛祈言,是不是你殺的。”

  “是。”滕纾德盯着宗忻,語調笃定沒有一絲異常和愧疚,“盛祈言是我殺的。”

  宗忻在滕纾德臉上隻看到了一種情緒,那就是挑釁!

  無論什麼人,估計在受到挑釁的那一刻拳頭就已經癢了,但宗忻居然沒有任何沖動的迹象,他表現出了驚人的克制和冷靜。

  “二十年前,盛祈言以制毒師身份,帶妻子前往三川,在陳丁卯創建的化工廠入職,入職後他主要負責一種毒品成分提取工作,你當時和他關系要好,應該知道他提取的是什麼毒品成分吧?”

  宗忻淡淡道。

  滕纾德扭回頭看向天花闆,“你是隻想知道當年我們在研究什麼毒品?還是說,你是想知道,盛祈言他到底有沒有背叛……”

  “他不會背叛自己的同志!”

  宗忻冷冷地打斷他。

  “飄沙。”滕纾德看他一眼,“是我們研制出來的毒品名字,因為粉質輕盈,風一吹像飄揚在空中的塵沙,所以起名叫做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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