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小院前停下,半夏下馬車後,扶蘇棠下來,白鹭最後。
邁步進小院,繞過照壁,蘇棠就看到了曬着太陽,做着針線活的許氏,還有鐵柱和坐在輪椅上的獨孤雪。
看到蘇棠,許氏把繡簍子放下,道,“今兒怎麼來了?”
蘇棠笑道,“有大哥的消息了,怕娘擔心,特來和娘報個平安。”
許氏拉着蘇棠的手坐下道,“邊關本就風沙來,還來回跑奔波,以後有事讓陳青來說一聲就成了。”
蘇棠搖頭說不累,許氏道,“你大哥也是的,一走許久,也不知道派人送個消息回來,叫這麼多人跟着擔心。”
自打做了噩夢後,許氏就沒有哪一天不擔心蘇寂的,如今有蘇寂的消息,知道她平安,許氏懸着的心總算是安下來。
秋葵給蘇棠倒茶,蘇棠轉身看向坐在輪椅上的獨孤雪,鐵柱就把獨孤雪推了過來,蘇棠既然來了,肯定要給她把個脈。
獨孤雪脈象還算穩定,恢複的挺好。
檢查了腿,又看了看獨孤雪毀容的臉,左邊臉上傷疤小,恢複的也快,隻剩淡淡疤痕了,半個月應該就恢複如初了,右邊臉傷的嚴重,沒一兩個月,怕是難複原。
蘇棠看過後,獨孤雪把面紗罩上,然後看着蘇棠,欲言又止。
蘇棠知道她要問什麼,道,“雖然抓了你舅舅,但我們甯朝不會要他性命的。”
獨孤雪垂下眼眸道,“我知道......”
連她都救了,何況是她舅舅了。
甯朝願不願意打仗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蘇棠是真心希望甯朝和東雍能早日結束戰争。
獨孤雪沒有多問闵國公的情況,她被自己的親爹親大哥傷的太深了,舅舅再親,也親不過自己的親生父親。
這樣被傷一次,就不再信任人,蘇棠是不贊同的。
她今兒來,不止是和許氏報平安,還有别的目的。
她看着獨孤雪道,“等東雍找到宋國公屍體,我甯朝就會放了你舅舅,你要想給他寫封信,我幫你帶給他。”
獨孤雪低着頭的擡起來,“可以嗎?”
蘇棠失笑,“這有什麼不可以的,你大哥今兒還見到你舅舅了。”
都讓獨孤邑見闵國公了,幫獨孤雪帶封信給闵國公更不叫事了。
許氏讓秋葵端筆墨紙硯來,獨孤雪就寫了封信,交給蘇棠。
蘇棠叮囑半夏道,“把信收好。”
半夏貼身藏好,蘇棠看着獨孤雪道,“你舅舅被抓入我甯朝軍營那天,我就見過他了,當時就有将軍提議招降你舅舅,扶風王說他骨頭硬,招降不了,便沒人再提這事,隻把他關起來,派人守着,你舅舅不通武功,他怎麼在邊關?”
許氏正端茶喝,聽到蘇棠的話,她眉頭一挑,側目看了蘇棠一眼。
獨孤雪垂眸道,“舅舅和我一樣,年輕的時候是有武功的,隻是出了意外,再沒法習武了,這些年身子骨一直不大好,手裡的兵權都是我爹在掌管,他來邊關,肯定是為了我......”
蘇棠道,“那你舅舅很疼你啊。”
獨孤雪沒有接話。
以前她爹也很疼她,她要什麼給什麼,結果呢。
蘇棠道,“你舅舅年輕時出什麼意外了?”
獨孤雪擡頭看蘇棠,不懂蘇棠打聽她舅舅意外做什麼,不過這也沒什麼不能說的,東雍京都的人都知道,真想知道,派人去東雍打聽便知。
獨孤雪道,“舅舅花燈會上搶花燈,和人過招的時候,突然渾身無力摔了下來,被一根竹子穿了肩......”
那時候還沒有她,這些事她也是聽她娘說的。
想到那場景,獨孤雪就心疼自己的舅舅。
許氏繡着針線,接着獨孤雪的話道,“闵國公昏迷了足足半個月才醒,雖然武功全廢,好歹命保住了,可老闵國公受不了愛子的打擊,一病不起,纏綿病榻半個月,在闵國公醒來的前一天就撒手人寰了。”
頓了下,許氏道,“闵國公能醒來,還多虧了澹伯侯找來名醫,當年老闵國公的喪事都是澹伯侯這個女婿一手操辦的,人人都羨慕闵國公府得了個‘忠孝仁義’的好女婿。”
忠孝仁義?
澹伯侯?
蘇棠一時間不知道這誇贊說的是正話還是反話了。
她看向獨孤雪,卻見獨孤雪臉色不知道什麼時候變的慘白了,甚至連嘴唇都白了。
鐵柱吓住了道,“你沒事吧?”
獨孤雪隻覺得渾身的骨頭都在往外冒寒氣。
不......
不會的......
一定是她多心了。
她心底恨父親,也不該懷疑外祖父的死,舅舅當年的意外和父親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