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心愛的聲音忽然響起。
秦亦言聞言一怔,下意識的便掃了一眼坐在旁邊的人,心情忍不住有些微妙。
柳心愛居然幫他說話?
這還是第一次……
此話一出,池容也瞬間收斂了臉上有些不快的神色,沖着她溫柔的笑了笑。
“媽當然知道,就是故意為難一下這個臭小子,你父親的病情,我們一直挂念着,這次要是有機會找到能夠救他的方法,我們也跟着開心。”
“亦言,照顧好心愛。”
秦朝跟着叮囑了一句。
随即兩個人便聊起了關于這個項目未來的發展問題,池容也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念叨着還想和柳心愛多相處一段時間,等他們回來之類的話。
早餐結束,兩個人便一同出了門。
林澤早已經等在外面。
上了車,又同池容與秦朝倒過了别,他這才發動了車子。
B市離A市并不算遠,開車三個小時左右便能夠到達。
剛一上車,柳心愛便立刻打開了自己的電腦,開始研究起了提前準備好的資料。
關于柳騰年的病情,一直都讓人很棘手。
如果隻是簡單的手術切除腫瘤,便能夠恢複,自然是最好的。
可是他發現的時間已經太晚,術中和術後的風險幾乎不可估量。
而且有很大的概率在手術結束後,會變成沒有任何知覺的植物人。
就算不是植物人,智力,聽力,視力,都絕對會受到不可逆轉的影響。
就算是世界最頂尖的外科醫生,也沒有辦法保證,能在做完手術之後,讓他和之前一模一樣。
可如果不做手術,便隻能用藥物延緩。
但這樣拖着,總有一天,巨大的腫瘤會壓迫他所有的神經,不知道哪裡就會出現問題。
不管怎樣,似乎都是看不到希望的死路一條。
柳心翻閱了無數的資料,看了無數的手術視頻,卻始終沒有一點辦法。
如果秦亦言的項目有什麼進展,哪怕是能夠研制出控制病情的特效藥……
盡管知道這幾率很小,柳心愛心底卻還是燃起了一絲小小的火苗。
她滿心都在一會兒即将見到的導師與一衆頂尖專家身上,不知道盯着電腦看了多久,突然感到一陣猛烈的眩暈襲來!
柳心愛猛的皺眉,急忙閉上了眼睛,靠在後座休息。
随即便聽到——
“怎麼了?”
秦亦言幾乎是立刻就發現了她的異常。
“沒事……”
柳心愛搖了搖頭,強壓下胃部的翻湧,可就算眼前是一片黑暗,她也仍舊覺得無比眩暈。
這種症狀,她應該是……
“不要再看了。”
秦亦言的聲音再次傳來。
見柳心愛臉色有些發白,說着,直接“啪”的一下關上了她手中的電腦,直接拿過來放在一邊。
又順手拿出一瓶水,打開放進她的手裡。
“我還以為你有多不怕暈車,才敢在車上一直盯着電腦看。”
明明是想要關心她,可話到嘴邊,不知怎的就又變成了略帶不屑的調侃。
柳心愛難受的不想說話,又緩了一會兒,這才勉強睜開了眼,抿了一小口水。
随即便聽到秦亦言又說道:“林澤,在前面找個服務區停車。”
“是,秦總。”
林澤答應下來,沒過多久,便将車子駛入了一個服務區内。
車子停下的一瞬間,柳心愛立刻就松了口氣,幾乎二話不說的便推門下車,想要出去透透氣。
車子早已經開上了高速,空氣也比市内要清新一些。
緩了一會兒,她立刻就覺得舒服了不少,胃裡也不再翻湧。
不想耽誤時間,柳心愛急忙轉身,想要上車。
可剛一轉身卻看到秦亦言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從車上走了下來,正靠在車邊。
“我沒事了,走吧。”
柳心愛低聲說了一句,打算轉身上車。
可才剛動了一下,便聽到秦亦言突然開口道:“等一下。”
柳心愛腳步一頓。
随即便看到秦亦言上前拉開了副駕的車門,沖着裡面揚了揚下巴。
“你坐前面。”
暈車的人,坐在前面會比坐在後面要舒服一些。
柳心愛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隻是……
沒有想到秦亦言會這麼細心。
心底又閃過那股熟悉的微妙感,她點了點頭,沒有拒絕,轉而朝着副駕駛的位置轉身。
餘光卻看到秦亦言似乎是到了駕駛位那一邊,然後對裡面的林澤說道:“你去後面。”
林澤:“……”
後面?
“秦總,這……”
林澤滿臉猶豫,不敢答應。
後面是秦總的專屬座位!
他哪敢随便坐?
這樣豈不是讓秦總給他當司機?
“别廢話,要麼去後面,要麼自己走到B市。”
秦亦言顯然沒心思廢話,低聲“威脅”了一句。
林澤立刻不敢再多說,隻能忐忑的從車上走了下來。
又看着秦亦言拉開車門坐了進去,這才轉身去了後座。
然後便僵硬筆挺的坐在位置上,後背都不敢往椅背上靠!
什麼叫做如坐針氈,他今天算是理解透徹了!
前排——
柳心愛也沒有想到秦亦言突然就要自己開車,有些不解的掃了他一眼,剛要詢問——
“我活動一下。”
秦亦言卻搶先答了一句,像是在解釋什麼一樣。
柳心愛隻好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輕輕點了點頭。
反正她隻是去開會的,誰來開車,并沒有什麼區别。
車子重新發動,緩緩駛上了高速。
或許是坐過很多次秦亦言開的車的緣故,這一次,柳心愛沒有再覺得難受,卻也不敢再看電腦,隻是靜靜的看着窗外,或是閉目養神。
随即便聽到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悠揚的鋼琴聲。
是車内的音響被打開了。
播放的也正是柳心愛收藏的那幾首鋼琴曲CD的其中一支曲子。
她的心底有些訝異,眼神下意識的看向秦亦言。
卻發現對方并沒有什麼特别的反應,隻是面不改色的盯着前方的路況。
柳心愛便也什麼都沒有說,繼續轉頭看着窗外,心湖卻不知道為什麼漾起一絲漣漪。
是從昨天開始的嗎?
怎麼覺得……和秦亦言待在一起,好像不像之前那樣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