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亦言默默的把手收了回去。
柳心愛也順勢松開了他的手腕，繼續低頭研究着自己的資料。
房間裡又安靜了下來。
可是沒過多久——
秦亦言又忍不住擡起了手。
結果也自然和上次一樣，還不等碰到後背，他的手便再一次被柳心愛按住。
“不要亂動。”
她再次低聲警告，依舊是連眼皮都沒擡一下。
秦亦言沒有說話，又默默的将手收了回去。
眼底卻忍不住閃過一絲惡作劇的神色。
柳心愛一直在注意他嗎？
他的腦海中忍不住閃過一個想法。
注意力也從原本正在看着的文件上轉移。
想着，他故意等了一會兒。
然後又假裝擡起了手，想要去觸碰背後的位置。
下一秒——
果然，細白的指節又搭上了他的手腕。
柳心愛這次甚至連話都懶得多說，隻是淡淡的掃了他一眼，眉心微蹙，帶着些警告的意味。
秦亦言又将手收了回去，唇角忍不住勾起一絲弧度。
不知道為什麼，這樣能夠引起柳心愛注意的行為，讓他覺得有趣的不得了。
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玩具一樣，等了一小會兒，他再次試着微微擡起了手。
“你……”
柳心愛終于擡頭看他，手也下意識的又搭在了他的手腕上，欲言又止。
随即便從旁邊拿起一隻幹淨的棉簽，又沾了些清水，輕輕的在他的側頸擦拭了幾下。
随即便看到某個人的手又不老實了起來，向後背伸去。
“我再說最後一次，不要亂動。”
她無奈的開口警告，說着，想到剛才已經制止了他無數次，突然莫名有些想笑。
明明已經告訴過他不小心沾上細菌樣本的嚴重性了，他怎麼就記不住呢？
隔一會兒就想要碰一下，像個不聽話的小孩子一樣……
這樣的認知，讓柳心愛突然忍不住愣了一下。
小孩子？
她怎麼會這樣想？
秦亦言和乖巧可愛的小朋友可差得太多了。
就算他真的是小孩子，也肯定是天天惹麻煩，讓家長頭疼的那一類！
“嘶……”
秦亦言突然倒吸了一口涼氣。
柳心愛猛地回神，這才發現手上的力道不小心大了些，急忙收斂了一點。
“感覺好點了嗎？”
她輕聲問道。
“還好。”
秦亦言簡短的回答了兩個字，盡管身上還是覺得難受，可是他卻已經快習慣這種感覺了。
柳心愛聞言，仔細的觀察了一下他身上紅疹的狀态，這才又将手中的棉簽放下，随手在電腦上敲了幾下，随口道：“繼續忙你的吧，不舒服的話和我說。”
房間裡恢複了安靜。
秦亦言見柳心愛似乎看資料看得專心，也投入了自己手邊的工作。
沉浸之後，竟然真的忽略了一些紅疹帶來的不适感。
隻是皮膚始終燒的滾燙，幾乎連指尖的溫度都高于平常。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輕聲的打了個哈欠，覺得有些累了。
随即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
他們吃過午飯才去的研究所，折騰一圈回來直到現在，已經快是傍晚了。
晚上的研讨會，他肯定是去不了了。
可是柳心愛……
秦亦言目光閃爍一瞬，想到她昨晚直到半夜還在看發言稿，心思微微一動。
她……應該很想上台發言吧？
這種機會真的就這樣放棄了？
想着，秦亦言突然開口道：“你……”
卻隻說了一個字，要說的話便突然卡在了嘴邊。
他想說什麼？
勸她不要為了他留在這裡？
可是她都已經說明過了原因，他幹嘛還管那麼多？
他沒有強迫她留下，是她自願的不是嗎？
柳心愛一臉疑惑的看着秦亦言，見他隻說了一個字便不再說話，還以為他是覺得不舒服，但不好意思開口，急忙又拿起了一旁的棉簽，替他擦拭起來。
秦亦言微微一頓，幹脆将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一股濃濃的疲憊卻突然襲來，讓他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困了的話就睡一會兒吧，睡着了也許會好一點。”
柳心愛提議道。
“嗯。”
秦亦言點了點頭。
這樣莫名其妙的疲憊很少在他身上出現。
不過幾句話的功夫，他竟然覺得連眼皮都有些發沉了。
柳心愛沉默的又擦拭了一遍他身上的紅疹，随即把他的電腦拿到了一邊，又将被子拉開。
“直接接觸布料可能會對皮膚有些刺激，你先試試看吧，如果覺得沒問題的話，可以稍微蓋一點被子。”
說着，她已經小心翼翼的将被子拉上來了一點點，簡直可以說是照顧的無微不至。
秦亦言沒有說話，隻是眼神始終落在柳心愛身上，心底忽然生出一個想法。
如果她是因為愧疚感，才對他這麼細心，那是不是代表，不管他提出什麼要求，隻要不太過分，她都可以答應？
秦亦言挑了挑眉，心裡突然有些期待了起來。
能和柳心愛相處的這樣平和，是他怎麼都沒想到的。
這樣溫和而尖銳的柳心愛，也的确讓他覺得……有點驚喜。
“感覺怎麼樣？”
溫和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猛地拉回了秦亦言的思緒。
他瞬間回神，這才注意到柳心愛已經将被子拉了上來，虛掩住他的兇口。
後背和被子之間也剛好隔出了一點距離，隻要他不亂動，是不會蹭到的。
“嗯，沒事。”
他低聲應了一句，心思卻完全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柳心愛身上打轉。
随即便看到在自己回答之後，她明顯露出了松了一口氣的表情。
随即又替他壓了壓被角，便打算坐回原位。
下一秒——
秦亦言幾乎是沒有思考的，拽住了她險些就要離開的手腕。
“嗯？”
柳心愛動作一頓，眼底有些疑惑，卻沒像平常那樣下意識的就想要避開，唯恐被他碰到。
秦亦言察覺到了她的反應，眼底不禁快速的閃過一抹連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笑意。
停頓兩秒——
他這才像是故意找事一樣，尾音上揚的緩緩開口道：“我還是覺得不太舒服，睡不着，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