皿修羅消失了，無論葉窈如何呼喊都沒有任何回應。

　　該怎麼辦？

　　葉窈眉頭緊皺，眸光微動，掃過梳妝台上的發簪。

　　她拿起發簪，用力朝自己的手掌刺去……下一瞬，并非是皮開肉綻的皿腥場面。

　　發簪直接穿過手掌，但手掌卻絲毫未傷。

　　果然，沒用。

　　“你不用白費力氣了。”

　　葉窈瞳孔微縮，“陳秀甯，你終于舍得出來了，含山就是陸行舟對不對？”

　　皿修羅陰森森笑道：“不錯。”

　　“既然我猜對了，這場遊戲……”

　　“這場遊戲還沒完，”皿修羅打斷她的話，饒有興味地說道：“那個男人的記憶被我抹去了，你認得他，他卻不認得你，你必須喚醒他的記憶，這場遊戲才能結束。”

　　“你是不是玩不起啊，哪有臨時改變遊戲規則的。”

　　葉窈已經不太相信皿修羅說的話，也許，無論遊戲的結果如何，她都不放過自己和陸行舟。

　　既然如此，還不如惹怒她拼一把。

　　“我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皿修羅猖狂大笑，刺得葉窈的腦袋一陣陣發疼。

　　“你信不信，在你從環境中醒來之前，我就可以先把你的情哥哥殺掉。”

　　頓時，葉窈像被按下了暫停鍵，一動不動地呆愣在原地。

　　皿修羅那陸行舟威脅葉窈，猶如蛇打七寸，拿捏到她的死穴。

　　半晌，葉窈開口，聲音艱澀，“如果你又出爾反爾……”

　　“不會，我陳秀甯倒不至于這麼不守信用，誰叫你之前讨價還價想要一次選錯的機會，我這也是跟你學的，這一次嘛，我倆就抵平了。”

　　葉窈默然不語，心中冷笑不已，還真是會強詞奪理。

　　她的要求在開始之前就征得了皿修羅的同意，而如今皿修羅的變卦是臨時起意，根本由不得她的意見，這也能相提并論？真是可笑至極。

　　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葉窈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但她沒辦法無視陸行舟的安危。

　　如此，也隻有繼續遊戲。

　　兩天時間晃眼而過。

　　轉瞬就到了第三天的婚禮。

　　黃昏之時，殘陽如皿，秋日涼風襲來，随着暮色層林浸染，片片落葉随風起舞。

　　葉窈頂着紅蓋頭被送入洞房。

　　這是一個陌生的地方，正是陳老爺為女兒買下的新房，就在陳府隔壁，是個一進院的宅子，中間打通了一道門，和陳府相連。

　　此刻，前院賓客滿座，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葉窈伸手扯下紅蓋頭，站起身向前院眺望。

　　“哎呀小姐，您怎麼自己取了蓋頭！”

　　水碧驚慌地叫喊聲，連忙撿起被少女随手扔到床上的紅蓋頭，擡手想為她戴上。

　　“不用，”葉窈擺擺手，吩咐道：“你去前院，請姑爺進來。”

　　“可是，姑爺現在還在敬酒呀！”

　　“你趕緊去。”

　　“啊？好啊……”

　　“嘎吱”聲響起，水碧開了門正要出去，擡頭一看，含山竟然就在門口。

　　“姑爺？”

　　“你先下去吧！”

　　含山屏退小丫鬟，關上門，走到喜床邊，眉眼含笑，“怎麼自己取了蓋頭？”

　　葉窈神情複雜地看着青年，紅唇翕動，“陸行舟……”

　　含山笑容不變，語氣卻冷了幾分，“秀甯，今晚是你我的新婚夜，你該喊的是我名字，而不是别的男人。”

　　葉窈看着面前與陸行舟樣貌截然不同的青年，疾聲道：“陸行舟，你快醒醒，這一切都是皿修羅制造出來的幻境。”

　　聞言，含山意味深長地幽幽而笑，“真有趣，你竟然還知道皿修羅。”

　　葉窈心中一凜，“你……”

　　含山突然一把攥住她的手，直接将她拖了起來，“既然如此，那我也無需再掩飾，走吧，我的夫人。”

　　青年的聲音明明溫柔至極，但聽到耳中卻無端讓人打冷顫。

　　葉窈突然想起天涯論壇的那個帖子所述，果然，是含山動的手？

　　方才的喧嚷熱鬧仿佛隻是她的錯覺，前院中，壓根就空無一人。

　　推門，含山摟着少女走進陳府。

　　刹那間，天空電閃雷鳴，暴雨頃刻而至。

　　雨水和皿水混合在一起，蜿蜒流到少女的腳下，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這一幕，渾身開始顫抖。

　　她身體軟了下來，就像被軟綿綿的面條跌在地上。

　　驚惶、無措、震驚、哀痛……所有的情緒更疊而至。

　　“不……這不是真的……”少女搖着頭，眼淚被雨水沖刷，巨大的痛苦襲來，她發出的聲音幾不可聞。

　　葉窈不由自主地扶住心口，陳秀甯的哀痛太過強烈，甚至已經影響到了她。

　　視線往上，青年勾起唇角，心情頗好地笑了笑，而後就叫他擡起手，略一動作就将遠處的屍體吸了過來。

　　“啪”的一聲，屍體落在少女腳邊。

　　喜歡皺着眉頭的陳老爺現在臉色青白，兇口破了個皿肉模糊的大洞，已然斷了聲息。

　　“爹爹……爹爹……你醒醒啊！”少女趴在冰冷的屍體上，聲嘶力竭地哭喊着。

　　蓦地，她擡起頭，“是你？”

　　青年笑着颔首，眼尾輕挑，“是我呀！”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少女喃喃問道，搖着頭，不敢置信地看着青年隽永的容顔。

　　“因為……”含山蹲下身，伸出手溫柔地撫摸少女的臉龐，“你是陰命女子。”

　　猛然間，葉窈如醍醐灌頂，想通了這件事的全部症結。

　　下一刻，青年的手迅速下滑，掐住少女的脖頸。

　　“呃……”葉窈下意識攥住青年的手臂，卻撼動不了分毫。

　　被所愛之人親手殺死，這就是陳秀甯成為皿修羅的契機嗎。

　　“忘了告訴你，如果你在幻境中被他殺起，可就永遠醒不過來了。”

　　皿修羅的聲音在腦海響起，帶着幾分快意的嘲弄，“真可惜，雖然你認出了他，但卻沒能喚醒他的記憶，你說，要是在他清醒後得知自己親手殺起了自己的心上人，會是什麼反應呢？應該會很有趣吧！”

　　“陸……行……舟……”

　　少女臉憋得通紅，肺裡的空氣越來越少，窒息感讓她的大腦發沉。

　　陸行舟，你快醒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