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捏着手機在跟許南音聊微信，聽到開門聲，她立刻從微信退了出來。

　　秦度來到床前，一眼就看到了她的手機屏保，一個長相很胖眼睛很大的寶寶照片。

　　這是葉秋在網上找的她認為最好看的一張設為了屏保，她總說多看看漂亮的寶寶，肚子裡的孩子也會知道按父母的優點來長。

　　秦度對這種邏輯不以為然，可他心裡覺得他跟葉秋的孩子不管長得像他還是她，都不會長得太難看。

　　甚至肯定比這屏保上的照片好看。

　　秦度每次抱着葉秋說這話的時候，葉秋都很開心，很希望時間過快點，寶寶趕緊出來，她要給她的寶貝買好多漂亮的衣服，拍很多美美的照片。

　　可是，現在孩子沒有了。

　　葉秋注意到秦度的視線，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趕忙将手機按黑，擱在了旁邊的櫃子上。

　　“你去找你媽了？”

　　秦度薄唇動了動，想發出什麼音節，最後卻隻是低沉沙啞的吐出了三個字，“對不起。”

　　葉秋聽到他這話，就知道他不會把他的母親怎麼樣，她仰起頭笑了笑，唇上的弧度變得很譏诮：“你跟我說對不起有什麼用呢？你應該去跟那個孩子去說對不起，可是，孩子已經死掉了，就算你告訴他，你這個當爸爸的心裡有多愧疚，他也聽不到，他死的時候就是一個胚胎，身體的各個器官都沒長好，連來到這個世上的資格都還沒有，就被從我肚子裡殘忍的拿出來了，他肯定很疼，你說是不是？”

　　葉秋說着說着，眼淚不受控制的又湧了出來。

　　哪怕她的寶寶現在還在她的肚子裡，可隻要一想到昨天發生的事情，如果沒有音音跟陸南骁，如果沒有另外一個寶寶代替了她的孩子，那現在……

　　她隻要一想到這裡，她的心裡就會恐懼顫抖，她也對那個已經離開這個世界的孩子感到很愧疚。

　　秦度眼裡沉痛，他在床沿邊的椅子上坐下來，拉過葉秋的手貼着自己的臉，“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你跟孩子，都是我的責任！”

　　溫熱的淚水滑到了葉秋的手指上，燙的她心尖猛地一縮，這才發現他竟然哭了。

　　秦度這個瘋子，葉秋見過他自殘，見過他頹廢死氣沉沉的樣子，可唯獨沒見過他現在這樣……

　　她心裡是有些揪緊的，意識到這樣的情緒，她很快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别過臉，視線跟他錯開，冷漠的說道：“秦度，我現在真的很後悔跟你在一起！”

　　秦度沒說話，眼底像是被打翻的墨硯。

　　醫院病房的燈光線白的滲人又刺目。

　　死寂無聲無息的蔓延在兩人之間，清清冷冷。

　　過了好一會兒，葉秋才回過頭，将手伸進口袋，打開了錄音筆，看着男人的眼睛問：“秦度，音音的兩個孩子之前被人綁架，那兩個綁匪在看守所裡被人打死了，你告訴我這件事跟你有沒有關系？”

　　秦度眼神霎時冷了下去，“許南音跟你說的？”

　　葉秋一瞬不瞬的看着男人臉上的神色，輕聲說道：“不是她跟我說的，是你媽，她告訴我，是她讓人綁架了音音的兩個孩子，那兩個綁匪是你給她解決的。”

　　秦度的輪廓線條微微繃了繃。

　　“真的是你殺了他們嗎？”葉秋的手還捏着口袋裡的那支錄音筆，她自己都沒察覺到她此時有多麼緊張跟害怕。

　　秦度看着她，也注意到了她的那隻手，他薄唇動了動，音節還沒發出，葉秋先開口說道：“秦度，你不要對我說謊！”

　　那否認的話到了嘴邊生生頓住了。

　　“如果你真的愛我，我希望你能對我說實話！”

　　葉秋看着他的眼睛，低聲哽咽的問：“你到底有沒有做過違法犯罪的事情？”

　　秦度深邃晦暗的注視着床上的女人，下颌的線條都繃的死死的。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看着她，喉結上下的滾動着，從喉嚨深處擠出了低沉黯啞的聲音，“是我解決的。”

　　葉秋其實早就已經知道了答案，可親耳聽到他開口承認，她心裡還是痛苦又難受，眼淚跟開了閘一樣流了下來。

　　“秦度，他們綁架的是音音的孩子，你知道的，音音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是我的家人，你答應過我，你不會再找她麻煩了，你會幫我護着她的，你怎麼能出爾反爾？你怎麼能欺騙我？”

　　她越說越激動，說到後面已經泣不成聲。

　　秦度這一刻心裡很恐慌，他去拉葉秋的手，保證道：“這是最後一次，我以後不會再做這種事情了，秋秋，你原諒我好不好？”

　　“秦度，如果你不護着你媽，我們的孩子也不會死了，你讓我怎麼原諒你？你又讓我怎麼面對音音，她幫了我那麼多，救了我那麼多次，可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為了維護你那個媽媽……你上次明明答應過我不會再管她了，你讓我怎麼再相信你？你還殺了周曉鷗跟林向晖，你簡直喪心病狂，你不是人！”

　　秦度緊緊的抓着她的手，想為自己辯解，可是葉秋看着男人這張臉，這一刻所有的恨意達到了頂點，“像你這種人就不值得有人愛，你應該去死！”

　　秦度菲薄的唇瓣抿成了一條直線。

　　葉秋從他手裡把手抽了回來，很疲憊失望的說道：“我們分手吧，以後你不要再來找我了，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秦度一雙暗的要滴出墨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葉秋說完後，拉過被子就躺了下去，還翻過身背對着他，将一張臉蛋全部埋在枕頭裡，長長的發淩亂的披散着，讓人窺探不了她臉上的神情。

　　秦度就坐着一動也不動。

　　兩個人都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

　　葉秋睜着眼睛，眼淚順着臉頰流到了枕頭上，枕頭都被打濕透了，她能察覺到男人落到她身上那道視線。

　　她也知道自己說了很過分的話。

　　可是，他真的讓她太失望了。

　　病房裡無聲無息。

　　過了大概兩分鐘，葉秋聽到了椅子挪動的聲音，然後腳步聲漸漸遠離。

　　門一開一關的聲音落下後，她捂着臉再次哭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