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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1章 戰時上海

顧輕舟司行霈 明藥 5713 2024-11-29 14:26

  顧纭看着空空蕩蕩的公寓,心裡很失落。冬

  天的上海很冷,冷得刺骨。

  玉藻和她的副官們去了前線。

  到處都在打仗,炮火連天。

  女傭漁歌很孤勇,獨自一個人回了新加坡。顧

  輕舟也邀請顧纭去。顧

  纭的性格有點沉默。她外表瞧着還好,不至于木讷,實則她不太擅長與人打交道,陌生人會讓她特别不舒服。顧

  輕舟雖然幫了她很多,也改變了她的命運,讓她可以讀書,在她繼父去世之後,讓她和母親、姐姐有個依靠。

  感激歸感激,顧纭跟她不熟,仍覺得她是陌生人。她

  要跟漁歌去一個陌生人堆裡。

  光這麼一想,顧纭就從骨子裡發寒,她膽怯了。

  所以她甯願留在上海。

  玉藻上了戰場的半個月後,張辛眉又來找了一次顧纭。這

  次,他撕掉了和善的面容,冷冰冰對她道:“顧小姐,如果你拿到了什麼,最好給我。洪

  門的人沒找到東西,到現在都沒放棄尋找。那份文件丢了,如果他們再次懷疑你,會嚴刑拷打你。玉

  藻離開了上海,洪門的人難道會顧忌你嗎?你交給我,至少我會保證你的安全。顧小姐,你自己掂量掂量。我

  可不會因為玉藻一句話就照顧你。想對付你,我自然有手段,也能叫司家挑不出錯。”顧

  纭的眼淚落了下來。

  她道:“我真沒有拿。”

  她哭得傷心。張

  辛眉是個冷心腸,看着她哭,并不松口。如果她不是司玉藻的小姨,他現在就會拷問她了。他

  逼問了半晌,顧纭堅稱自己沒有偷。

  張辛眉就離開了。他

  下樓的時候,看到樓道角落裡站着一個黑衣布鞋的人。這

  麼冷的天,他穿着單薄的短褂,個子比張辛眉還要高,黑臉龐,寬肩膀,是個十足的粗壯模樣。張

  辛眉往角落裡一閃。

  樓道裡陰冷,張辛眉漫不經心點燃了一根煙,滾燙的煙霧讓他的五髒六腑暖和,他才稍微舒服了點。

  “九爺,她真的藏了文件嗎?”男人問張辛眉。張

  辛眉卻沒頭沒腦說了句:“顧家的女人......”他

  對顧家的女人,總是不敢掉以輕心。顧

  輕舟看上去比顧纭還要柔婉無辜,可論起手段,無數人折在她手上。

  顧纭表面上是沒什麼問題,也很可憐。但

  她到底有沒有拿走那份文件,張辛眉不知道。張

  辛眉很清楚,假如那份文件還在,不管是洪門還是張辛眉,都要滅掉經手人的口,确保萬無一失。

  顧纭如果骨子裡不像她表面上那麼軟弱,她自己可能會意識到危險,所以她先銷毀了那份文件。

  這樣,不管怎麼查,始終不會把她牽扯得太深。文

  件沒有了,她就不重要了,也不會礙任何人的眼。

  “白賢,你看牢顧纭,一天十八個小時跟緊她。”張辛眉道。

  這名漢子,又黑又魯莽,既不白也不賢,叫這個名字實在有點滑稽。

  白賢是洪門的人,後來被張辛眉收買,暗中替張辛眉辦事。當

  然,跟蹤顧纭是洪門的任務,他隻是一邊執行一邊替張辛眉處理私事。

  張辛眉和洪門都讓他跟緊顧纭。

  他們派了兩個人跟蹤。白

  天是白賢,晚上還有一個人在公寓外看守。

  這麼一跟蹤,就是三個月了。

  顧纭逐漸習慣了他們的存在。

  “是。”白賢恭敬對張辛眉道。張

  辛眉遞給他一支煙,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離開了。白

  賢默默抽完了煙,看了眼樓上。他

  看完了,再次看了眼手表,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顧纭還沒有睡。替

  換的人到了,白賢也離開了這棟公寓樓。結

  果第二天,白賢就聽到夜裡輪班監視的人說:“她昨天一夜沒拉燈,這會兒才熄了。”已

  經是早上六點多。

  白賢正在和那人說話,顧纭下樓了。

  他給同伴使了個眼色,讓他悄無聲息先退。他

  借助一家店鋪的攤子,假裝買油餅,不動聲色瞥顧纭。

  顧纭攔了一輛黃包車。她

  和車夫說了些什麼,車夫就放下了車子,跟着她上樓了。白

  賢一邊啃油餅,一邊緩緩靠近。片

  刻之後,車夫搬了一個很大的藤皮箱下樓。白

  賢吃了一驚,慌忙丢了油餅,上前一把拉住快要離開的黃包車。

  他一看就很不好惹,黃包車夫認識這種人,慌慌看了眼他:“大爺,您這是......”車

  夫快四十了,靠拉黃包車養家糊口,最怕這些地痞流氓。白

  賢不看他,隻看向了顧纭:“顧小姐,您要去哪裡?”顧

  纭略微縮了下肩膀,有點忌憚他。

  他人高馬大往那一戳,好像能一隻手捏死顧纭。

  顧纭沒想過和洪門的流氓起沖突,隻想息事甯人,且這人跟蹤了她三個月,并沒有什麼僭越,她就如實道:“我要搬回以前的房子,這裡不是我的。”白

  賢想了想,沒說什麼。他

  猶豫了幾秒鐘,松開了手。

  他一路跟着小跑,到了顧纭新家的弄堂。

  顧纭又搬回來了。

  她原本隻是想跟房東太太商量,讓她搬回來住,不成想房東太太卻道:“要打仗了,我們打算回鄉下祖宅去。你要回來的話,幫我收收房租可好?”房

  東太太很信任顧纭,又知道她念過書,有些禮義廉恥,不會貪圖她一點房租。

  “那好,我替您看着。哪怕我要走了,也會找人替您照顧,您放心吧。”顧纭道。

  于是她連夜簡單收拾了一通,搬回了這個破舊的弄堂。

  車夫幫她把行李拿進去,白賢就站在門口看着,好像要把這屋子都打量一遍。

  搬好了,顧纭又乘坐黃包車去了報社,行李等晚上下班再收拾。白

  賢又跟着去了。車

  夫拿了錢,非常快速跑了,生怕沾染了晦氣。

  顧纭若無其事。

  等她下班的時候,白賢又在不遠處。顧

  纭看了眼他,沒什麼反應。

  她晚上是在房東家吃了飯。房

  東太太把其他幾戶的備用鑰匙給她,又告訴她,每個月哪一戶哪一日要交房租,交多少等等。

  顧纭拿了個小紙筆,在旁邊一一記下了。“

  顧小姐做事細緻。”房東太太誇她,“那我就全托付給你了。”第

  二天,房東全家就回浙江的鄉下去了,躲避兵災。顧

  纭除了要上班,就是幫房東看房子。

  炮火聲越來越近,能逃的人都走了,剩下的人多半是賤命不值錢,逃和留一個結果,就沒挪窩。

  顧纭也屬于這樣的賤命。

  她很任命,并不驚慌,默默過她的日子。

  隻是冬天下雨,屋子裡潮潮的,陰冷潮濕,讓得過且過的生活也上了一層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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