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素商接下來好幾天都沒有見到蘇曼洛。
她和袁雪堯被安排到一處院落。
院落離大門很遠,四周荒蕪,還在一處土坡的後面。
陳素商覺得挺不錯的。
而且,道長交代他們兩件事,其中一件就是在袁家的兌位埋下法器。
兌位對應一個人的幼妹,隻有袁雪堯活着出來,能自己施法,這個陣法才很管用。
他們這邊,離兌位很遠,但是袁家的視線都在他們四周,遠地方更好做手腳。
這是燈下黑。
“你出門的時候,看到蘇曼洛了嗎?”陳素商問。
袁雪堯搖搖頭。
“她是離開了嗎?”她又問袁雪堯。
袁雪堯不是很感興趣。
“你路過門樓的時候,打聽一下,看看她什麼時候走的。”陳素商道,“不知道她找到顔恺沒有……”
袁雪堯此刻才看出了她的擔憂。
“不妨事,顔少爺、不三心二意。”袁雪堯安慰她。
陳素商笑。
她是擔心蘇曼洛胡攪蠻纏,弄得顔恺心亂,想要一巴掌拍死她。
她輕輕撫摸了自己的肚子。
這麼多天了,肚子的變化不太明顯,陳素商甚至希望孩子能長快一點,及早和它的父親見面。
後來,袁雪堯出去逛了逛,回來告訴陳素商。
“她沒走,不過……”袁雪堯欲言又止。
“怎麼了?”
“跟了雪松。”袁雪堯說,“我們袁家,世代不納妾,弟妹在鬧。”
陳素商:“……”
她有點難以置信,蘇曼洛得知她離開了顔恺,怎麼還會留在袁家?
“你見到她了嗎?”陳素商問。
袁雪堯搖頭。
“壞事了。”陳素商說,“估計是你堂弟強迫了她。她現在人在哪裡?”
陳素商要站起身。
袁雪堯按住了她的肩膀。
他輕聲道:“阿梨……”
他靜靜看着她,眸光深邃,裡面承載着意味深長。
陳素商沒看懂他的表情。
“吵鬧一番。”他道。
陳素商這次聽懂了。
他們到袁家來,是帶着目的的,袁家所有人都知道。他們越是沉默、深居簡出,越是叫人忌憚。
假如他們能露出破綻,讓人知道他們沒那麼深的程府,也許會讓人放松警惕。
“……好。”陳素商道。
她由袁雪堯帶領着,去了蘇曼洛那邊。
蘇曼洛的院子門口,有個女人正在撒潑,說要打死蘇曼洛的,不少人在勸。
陳素商走了過來,直接喊:“曼洛,你在不在?”
衆人不知緣故,都看向了她。
陳素商解釋:“她是我的朋友,她在裡面做什麼?”
袁雪松的妻子聽到這話,當即撲向了陳素商,被袁雪堯眼疾手快攔住了。
“……狐狸精……不要臉……”女人快如疾風的語速,不停叫罵,讓陳素商隻聽懂了這麼幾句。
整個場面都混亂了起來。
後來袁雪松自己來了。
袁雪松的妻子,對自己丈夫是不敢造次的,隻敢來罵蘇曼洛。陳素商瞧見這一幕,心想人有時候既可憐又可恨。
再後來,又來了兩個人,把所有人都趕走了,打開了蘇曼洛的院門,讓陳素商和袁雪堯進來看看她。
袁雪松站在身後,語氣很輕松:“讓她吃點東西。多大點事,鬧得這麼兇,再不吃餓死她。”
陳素商略微蹙眉。
她和袁雪堯終于見到了蘇曼洛。
蘇曼洛頭發淩亂,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瞧見了人進來,隻是眼珠子轉了轉。
陳素商看着她這樣,就知道事情不妙了:“蘇小姐,你還好吧?”
“我不好。”蘇曼洛冷冷說。
袁雪堯心裡升起了幾分厭煩,擋住了陳素商。
“如果你後悔了,我可以讓雪堯跟袁家求情,放你出去。”陳素商道。
“後悔?”蘇曼洛猛然坐了起來。
她居然是沒穿衣裳的。
她身上遍布紅痕,很顯然是被狠狠折騰過的。
“你以為我是自願的嗎,你這個賤人!”蘇曼洛破口大罵,已然毫無理智和自尊,“他強了我,我要死在袁家了,我再也沒臉見人了。你很得意,是不是?”
袁雪堯怒火攻心。
他抓過旁邊的衣裳,扔到了蘇曼洛頭上,将她整個腦袋都罩了起來。
“你自找的!”他冷冷道,“活該,少裝瘋賣傻。”
這席話,何等的冷酷無情。
蘇曼洛到湘西來,是寄希望于他的,結果聽到他說她的遭遇是“活該”,一顆心似堕入冰窖。
她愣了愣,倏然好像所有的防線都崩潰了,大哭起來。
她不喜歡袁雪松。
她是在長沙遇到了他。當時,她正在火車站跟人打聽袁家怎麼走,問了一大圈,問到了袁雪松跟前。
“你要去袁家做什麼?”袁雪松問她。
當時,他的眼底充滿了驚豔和欣賞。
在繁華的大都市,蘇曼洛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何況到了内地城市?這個年代,内地和大城市的差距還是很大的。
袁雪松從未見過這麼漂亮的女郎,承認自己是袁家的人,把她帶回了湘西。
蘇曼洛到了袁家,才知道這個一直很殷勤的男人結婚了。
他妻子聽說丈夫帶回來一個美人,大哭大鬧。
蘇曼洛知道她鬧什麼,女人的心思她是了解的,但是她為了自己的目的、為了賴在袁家,假裝聽不懂。
她就這麼厚臉皮住在了袁家,一邊享受着袁雪松的照拂,一邊裝作自己懵懂清純、無知天真。
直到袁雪松忍無可忍了。
那男人本就不是好性子的,在她身邊打轉了這麼久,早就迫不及待了。
這幾天,他每天都來,每天都要折騰她,蘇曼洛從最開始的痛苦,到了現在的心如死灰。
她完了。
她的一生,可能到了這裡就要結束了。她沒有事業,也再也找不到好的婚姻,而袁雪松有妻子的,她連妾室都做不了。
她的存在,是非常尴尬的,袁家遲早要殺了她。
她連命都保不住了。
她後知後覺痛哭流涕。
“帶我離開!”她拼命拉住了袁雪堯的手,“把我送回新加坡去吧,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懵懂了半輩子的蘇曼洛,好像第一次開竅。
她終于知曉自己今天的下場,是罪有應得。可是她很想家,她不想一個人孤零零死在袁家。
“不要哭了。”陳素商道,“我們會帶你走的。”
蘇曼洛慢慢抽噎,停住了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