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休言看向病床上的夏七月，眼眸微微眯起。

　　“你不覺得今天的事情，和馨然一樣，也過于完美了嗎？”

　　“什麼？”

　　“意思是說，對于馨然來說，今天的每一步，對她來說，都太順利了。”

　　沈恪一怔。

　　“先是管家指證貝娜用黑貓攻擊七月，然後立馬就有傭人沖出來證明，并且貓還死了，死無對證。

　　再之後，傭人把紅花和益母草的事情牽扯出來。

　　貝娜反擊說是馨然嫁禍陷害。

　　又馬上就有其他傭人出來，說親眼看到是貝娜從馨然房間裡拿了紅花和益母草，反向作證是貝娜誣陷馨然。

　　每一次，馨然都能絕地反擊，立于不敗之地。

　　而貝娜，看起來氣勢逼人，振振有詞，可每踏出一步，馬上就會泥足深陷，把自己陷入萬劫不複。

　　這一切，環環相扣，缜密到幾乎找不出漏洞來。”

　　沈恪心中一驚，“你是說，那些傭人有問題？馨然買通了他們，一起陷害貝娜？”

　　“不。”顧休言放在床邊的手指微微收緊，面色凝重，“不是收買，而是......每一步都已經算計好。傭人，也不過是其中的棋子罷了。”

　　加上趙馨然這幾年來在顧家積累起來的口碑，隻要每步都算計好，沒人會懷疑是她的設計。

　　天時地利人和，萬事俱備，隻需她的缜密籌謀即可。

　　不過，短短幾年就在顧家積累起如此威望，還是讓顧休言有些意外。

　　沈恪聽得寒毛直豎，如果顧休言所料都是真的，趙馨然真是這樣一個人，而且這麼多年都能深藏不露。

　　這樣一個人留在身邊，無異于把一頭狼留在身邊，一頭随時可能會吃人的狼。

　　這一刻他也終于了解了顧休言的用意。

　　“所以......因為你現在還沒有足夠的證據。把貝娜暫時留下來，是為了引馨然繼續針對她，這樣好讓她露出馬腳。”

　　說白了，就是把貝娜留下來，當靶子。

　　隻要她不離開顧家，趙馨然就會繼續将她視作情敵，就會繼續對她動手。

　　常在河邊走，又怎麼可能每一次都不濕鞋呢？

　　她動手的次數越多，露出破綻的可能性就越大。

　　顧休言點頭，目光垂下，落在病床上雙眼緊閉的夏七月身上，沒有出聲。

　　沈恪恍然。

　　原來不光是為了引趙馨然露出馬腳而已。

　　貝娜在，至少能分擔一半夏七月身上的風險，否則，趙馨然所有的火力都會集中到夏七月身上。

　　那樣，她就會更危險。

　　他走過去，拍了拍顧休言的肩膀。

　　“休言，既然已經有了頭緒，就好辦多了。

　　還有，秦朗說了，七月會醒的，你也不用太擔心了。”

　　知道勸顧休言去休息，他是不會聽的，便也不再提。

　　顧休言沒有答話，隻怔怔地看着夏七月那張蒼白到透明的臉。

　　沈恪以為他沒心思應付自己，正要轉身出去，忽然聽到顧休言叫住了他。

　　“沈恪。”

　　“怎麼？”沈恪頓住腳步，又走回來，看着他同樣難看的臉色，以為他老.毛病又複發了。

　　“是不是心口疼？你帶藥沒有？沒有的話，我給你回去取了送過來。”

　　“不是。”

　　“......”

　　顧休言依然定定地注視着夏七月。

　　“你說，如果我現在把她送進手術室，把孩子取出來，她醒過來，會不會怪我？”

　　沈恪大驚。

　　“休言，你是要趁七月沒有清醒過來把她送進手術室？”

　　顧休言沒說話，默認。

　　“可是休言，你現在這樣做太冒險了。”

　　沈恪不得不提醒她。

　　“不說七月現在對你誤會還很深，單說她肚子裡的孩子，在今天發生這些事情後，取出來會不會有問題都還不知道。

　　一旦你擅作主張把孩子取出來了，孩子沒事還好，如果有點什麼問題，七月可能真的會殺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