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些，顧休言兇口悶到仿若要窒息，他拉開抽屜，再次拿出一顆糖，塞進嘴裡。

　　于曼麗沒有等他的回答，已經将電話開啟了視頻模式。

　　顧休言顫抖着手接起來。

　　畫面裡，顧安華閉着雙眼，除了一旁輸營養液的擔架顯示他是個病人，他看起來就像是睡着了一樣。

　　隻是，他還是發現他有了新的白發，臉上的皺紋似乎也深了一些。

　　時間在他那裡停止了，生命的齒輪卻沒有，他昏迷着，卻還是老了。

　　“休言，你爸爸最近有一次手指動了動，右手的食指。”于曼麗在電話裡說着，已然沒了方才的憤怒，而是換了欣喜，“我覺得他快醒了，很快了。”

　　這些話，幾乎每次通電話顧休言就要聽一遍，可是這個“很快”，卻是三年過去。

　　到底還需要多少個三年呢？

　　顧休言望着畫面裡的顧安華，嘴裡的糖都不甜了。

　　“休言，你不用擔心，等我們回來。”于曼麗的聲音又變得哽咽，或許她也知道是自己在安慰自己，“但是，請你照顧好寶兒好嗎？”

　　說着，頓住，語氣又變換了一番。

　　“那個女人有多恨寶兒，你不是不知道，她當初差點殺了寶兒啊！你怎麼能......”

　　似乎知道自己拿顧休言也沒辦法，隻能歎了口氣。

　　“寶兒現在都不敢住家裡了，一直在外面的朋友家，麻煩你多費電心，千萬照顧好她，不要讓她出事。”

　　難怪最近妹妹顧寶兒都沒有着家，原來是因為他把夏七月接回了家裡。

　　“知道了，您放心。”顧休言答，心裡升起一絲愧疚。

　　放下電話，天邊已經露出魚肚白，外面有燦爛的雲霞正在升起。

　　他走到窗邊，擡手一把将窗簾拉上。

　　他讨厭這麼燦爛的東西。

　　又處理了一下傷口，已經快到六點，他拉開門準備回房間眯會兒就去公司。

　　樓下廚房裡傳來乒乒乓乓的響動，好像是有人在做飯。

　　他忽然想起，自己要求夏七月五點多就要起床準備做飯。

　　是她麼？

　　他想着，腳下已經自己動作了。

　　廚房裡，女孩瘦弱到如紙片一般的身體吃力地端着炖盅。

　　他走過去，伸出一隻手搭了把手。

　　夏七月回頭，卻是吓了一跳，眼裡驚訝之餘流露出一絲驚恐。

　　“你，你怎麼......”這個時候出現在廚房裡......

　　“我......”他将說辭在心裡回旋了一番，最後隻道，“我路過。”

　　“你不是早上七點才起來吃早飯嗎？”

　　現在才不到六點。

　　顧休言的手指捏了捏自己袖子的衣扣，掌心微微有汗。

　　或許是一夜未睡，他竟然随便編個幌子都編不出來，隻好一口承認了。

　　“失眠。”

　　“哦......”夏七月看着他眼下烏青，一張俊臉上着實憔悴，看來的确失眠。

　　而且他昨晚應該是在書房？沒有去到趙馨然的房間吧？

　　在趙馨然房裡就能睡得好，在書房就睡不好了？

　　夏七月轉身，繼續做飯，心裡泛着嘀咕，嘀咕着便有些煩悶。

　　“你走開一點，我還要做早飯。”

　　她對着杵在一旁沒動的顧休言道，語氣裡不自覺地帶了一絲不耐。

　　顧休言一愣，連忙擡腳退了一步，給她騰出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