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隻有這樣，才能斷絕對趙馨然的傷害。

　　男人站直身體，瞬間周身的氣息變得凜冽可怖，炎炎夏日，整個房間卻仿佛一瞬間進入了數九寒冬。

　　“夏七月，這幾個字你最好不要再讓我聽到第二遍。”

　　“我的意思很明白了。”夏七月轉過身去，眼中絲毫沒有懼怕，她直視男人的雙眼，語氣強硬且冷，“我一早就說了，我們已經不可能。顧休言，早點結束這一切，對誰都好。”

　　“砰”地一聲，空氣乍然響過一聲沉悶的類似于玻璃碎裂的聲音。

　　下一秒，顧休言手中流出白色的細沙，原來是夏七月在海邊用裝起細沙貝殼的小瓶被他帶回來了，但此刻他緊握雙拳竟然用力到直接将小瓶捏碎了。

　　夏七月一陣心驚，莫名地，那小瓶就好像她的一顆心，在顧休言絕望的神情中已然被捏得粉碎。

　　可是她不能後退，不能再懦弱地将這個錯誤繼續下去。

　　剛想再說點什麼狠話，忽然從顧休言手中流出來的細沙驟然變成了紅色，然後慢慢變成鮮紅的一條條細線，一滴一滴落在淺灰色地毯上，染成一片鮮紅的觸目驚心。

　　夏七月一愣，心口猛然之間一緊，幾乎沒有經過大腦直接就沖到了顧休言身邊，一把抓起他的手，聲音緊繃到仿佛受傷的是她自己。

　　“顧休言，你的手怎麼......”

　　“我沒事。”顧休言依然拳頭緊握，沒有絲毫松開的迹象，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像是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傷口。

　　“你受傷了，你松手，讓我看看。”

　　“不用了，沒什麼大事。”

　　顧休言說着就想要将手抽回去。

　　夏七月一把捉住，不肯松手。

　　“顧休言，你難道感覺不到痛嗎？”他手裡此時甚至還握着玻璃渣滓，繼續這樣下去，傷口隻會越來越深。

　　顧休言一愣，忽然扯了嘴角，相比起過去，這點痛又算得了什麼呢？

　　他的目光定在夏七月臉上，想象着她剛才的話，心口猛然裂開，又想起過去幾年沒有她在的日子裡，他一次次割開自己的掌心，看着皿汨汨地流，真的一點都不疼。

　　可是如果讓他選擇，他甯願一次次割裂自己的掌心，也不想再次讓她從眼前消失。

　　夏七月正低頭想要掰開顧休言的拳頭，忽然肩膀上被人輕輕一攬，整個人已經納入男人的懷中。

　　“顧休言，你放......”

　　“夏七月。”

　　男人的聲音低低的，他長得很高，需要彎腰到弓起脊背才能将下巴枕在夏七月的肩上，可他極力讓自己更低，低到整個身體都倚靠在她身上。

　　蓦然之間，夏七月後面的話就這麼堵在了嗓子眼裡，連帶着抗拒的動作，都停住。

　　她聽見男人呢喃着，仿佛祈求一般，聲音越來越低，低到幾乎聽不見。

　　“你答應一輩子要和我在一起的，你能不能說話算話，你能不能不要再離開我了......我......我很害怕......”

　　雖然割裂掌心的時候不疼，但心口裂開是會疼的。

　　夏七月站在那裡，一時之間腦子裡一片嗡嗡作響，她已然完全忘記自己本來要做什麼，這一刻隻知道，顧休言說他們要一輩子在一起的，原來......他還記得他們的承諾。

　　窗外，清晨的陽光大好，熾烈又沉靜，像極了六年前那個夏天，又好似比那個夏天多了一點什麼。

　　陽光從雕花的窗棂鋪進去，一直到曬到夏七月腳邊時，夏七月才驚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