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不愛吃粵菜,這倒不是說精緻不好,而是她從小吃徐馨的家常菜長大,讓她偶爾換個口味還行,但是讓她天天吃這些東西,她甯可選擇死亡。
江幟舟素來對食物沒什麼苛刻要求,點頭道:“那你想吃什麼?我跟你一起去。”
“我想吃麻辣燙!”陳盼一說起麻辣燙,眼珠子都亮起來了,她指揮着他開車,在沿着馬路七拐八杠後,才讓他将車停在了一家街邊小店附近,又喜滋滋的介紹道,“喏,就是那家店,我從小就愛吃,初中畢業後還經常繞路回來吃。”
這家店是标準的蒼蠅館子,門店不大,位置很多,就連路牙石上都擺滿了塑料桌椅,陳盼興高采烈的稱了葷素各小半盆,等到熱氣騰騰的食物上桌,才注意到江幟舟的表情。
他面色糾結的望着粗瓷大碗裡浸泡在紅油裡的各色食材,小心翼翼的問:“這家店的衛生條件過關麼?”
“拜托,這可是家老店!都開了這麼多年了,衛生要是不過關,早就被查封了好不好!”陳盼拿着個小碗往裡夾食材,當着他的面先吃了一大口竹筍,見他猶猶豫豫的不動,又無所謂道,“嗯,果然還是麻辣口味的最地道,你要是不敢吃的話就看着我吃好了!”
江幟舟還真是有點不敢吃,從小到大,江女士都格外注意他的衣食住行,雖然給他帶來了精神上的摧殘,但卻不曾在生活上讓他真正收到過半點傷害。
因此,他過的還是少爺日子,跟陳盼這樣放養的野丫頭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陳盼是最愛吃垃圾食品的,隻不過上學的時候徐馨管得嚴,這才一周至多趁着周末吃上一兩次,等到畢業工作立刻就撒歡的把各處好吃的店都給探出來了,這家麻辣燙就是她的最愛之一。
江幟舟望着面前的空碗,鼻端嗅着辛香的辣椒味兒,難得猶猶豫豫的問:“打擾一下,你确定這東西好吃?”
“當然了,又香又辣,配飯的話我能吃三大碗。”陳盼之所以選這家店就是看中了老闆娘秘制的辣椒底,她擡眼一瞥江幟舟,恍然大悟一般道,“對了,我記得你是不是不愛吃辣?沒事,拿碗冷水涮涮就行。”
說着,她就要起身去找正在店裡忙活的老闆再要個空碗,結果卻被江幟舟給攔住了,他死要面子活受罪道:“不必,我不愛吃辣,不代表我不能吃辣。”
陳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估摸着一點辣椒也死不了人,一翻眼睫道:“我是要去裝飯。”
麻辣燙店裡的米飯都是裝在一個特大号電飯煲裡的,客人隻要多交兩塊錢,就可以随便拿碗來裝,對于從未吃過路邊攤的江幟舟來說,倒是個很新奇的體驗,隻是他潔癖發作,絕不想跟其他人共用一個盛飯勺。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他低頭看向面前的小碗,用桌上茶壺裡的水涮了涮,又将水倒進垃圾桶,這才拆開一雙一次性筷子,嘗試着從大碗裡夾出了一片藕。
陳盼選菜的時候完全是随心所欲,葷素搭配,江幟舟仔細看了一番,感覺它是最安全的。
然而,他剛一口下去,就感覺辣味在舌尖蔓延開來,跟要着火似的,一路燒到胃裡去了,正在他忍無可忍要吐出來之時,陳盼捧着一碗米飯回來了,她欣喜道:“沒想到你膽子還不小啊。”
陳盼本以為江幟舟這麼龜毛潔癖的人,是甯可餓一頓也不會吃麻辣燙的,見他竟然咬着牙吃了,不由的生出了幾分佩服。
“吃個飯而已,有什麼不敢的?”江幟舟勉為其難的将藕咽了下去,又忍着唇上發麻的辣勁,将筷子上夾着的那片也吃了,然後他就再也繃不住面子,開始瘋狂的倒水、喝水,仿佛忽然成了水桶。
陳盼看的一愣一愣的,同時夾了一筷子沾滿辣油的牛肉吃了,不失得意的笑着說:“江總經理,沒想到你也有不擅長的東西啊。”
她一直被這家夥死死壓着一頭,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找回場子的機會,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然而,江幟舟的狀況卻委實有點不太對,他喝到不知道第幾杯茶水後,終于是自暴自棄的放下了杯子,面色蒼白的開口道:“你以前吃這家麻辣燙的時候,有沒有胃疼過?我好像有點胃疼。”
這話說到後半句時,就已經有點扭曲的意思了,是他疼得連最引以為豪的冷靜姿态都保持不住了。
陳盼這才察覺到不對勁,她打量着他的面容,小心翼翼的問:“你以前吃過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