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平一眼看出她是在給自己下套,暗暗感到好笑之餘如實說道:“當然問過,陳董事長給項目組發電子邀請函的時候可是一個人也沒漏下,我當然也要盡職盡責的詢問。”
江承平的假面戴得比秦霜更成功,或許是因為跟母親相依為命的生活讓他養成了察言觀色的習慣,又或許是他知道這是自己唯一能往上爬的台階,所以他無論做什麼事,都不會留下值得挑剔的錯漏。
詢問項目組成員的意願不是什麼大活兒,完全可以交給助理或者秘書去做,但他還是事無巨細的親自去處理了,是生怕有被挖出來清算的一天。
“你連這件......事都挨個問了麼?”陳盼嘴角微抽,在心中默默的向江幟舟道了歉。
從前她隻覺得江幟舟龜毛,現在才發現他那樣的根本不算什麼,像江承平的人才真會在給烏龜換水的時候,連它身上的毛都不會放過。
江承平以為陳盼被自己的話術給繞進來了,颔首道:“沒辦法,誰讓我沒根基呢。”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是他的基本技能,他以為陳盼會對此有共鳴,結果卻是白準備了一場,因為她壓根就不關心他的感受,直接把話題繞回去說:“你是覺得程律師有奇怪的地方麼?”
“他沒有麼?你大概還不知道,他跟秦女士走得可是很近的。”江承平忽然有了黔驢技窮之感,他感覺自己就快被那隻老虎給吃掉了。
陳盼點了頭:“我知道啊。”
江承平無話可說了,他喝一口咖啡掩飾内心的尴尬,沒話找話一般說:“陳董事長,我也知道你對我有意見,但有些事情真得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已經把江承榮的遺物郵寄給于小姐了。”
這話比他之前的長篇大論要有吸引力的多,陳盼顯然沒想到他會這麼快就把東西寄出去,一不留神就把心裡話說出口了:“我以為你還要再做一下心理建設呢。”
“當然不用,如果沒什麼問題的話,我想于小姐應該已經收到那份皿樣了。”江承平又喝了一口咖啡,好給陳盼留下足夠的反應時間。
皿樣?江承榮已經去世快兩年了,怎麼可能會有皿樣留下?
上鈎了。江承平低着頭,看起來像是在做心理建設:“這是個秘密,希望你不要告訴别人,尤其是江總。”
“那我就不聽了。”陳盼再不猶豫的站起身,沖着他做了個回頭再見的手勢。
江承平見事情的發展方向急轉而下,整個人都有些懵,他想攔又不知道該怎麼攔,唯有捏着咖啡罐留在原處,開始想接下來的戲該怎麼唱。
與此同時,臨市的于小姐正在家裡坐立難安,就在一個小時之前,她收到了一份快遞。
東西是從完全陌生的度假酒店裡寄過來的,而寄件人的名字是曾經讓她覺得甜蜜無比,現在卻如同夢魇的江承平。
于總沒在家,于小姐把寶寶交給保姆,自己捏着化驗管不知所措,她理智上知道毀了這東西才能繼續眼下相對平靜的生活,情感上卻遲遲下不了将最後的樣本毀掉的決心。
如果孩子不是這個真正的江承平的,那就隻能是欺騙了她的江承榮的,但如果江承平以前告訴她的話是真的呢?
于小姐想到這裡,躲在洗手間裡給陳盼打了個電話。
對面的人很快就接了,陳盼早料到于小姐會找自己似的說:“你收到快遞了麼?”
于小姐差點當場哭出來:“現在隻有你能幫我了。東西是你幫我找江承平要來的吧?謝謝你......”
她早知道陳盼跟江承榮素未平生,就算竭盡全力,也未必能拿到他的DNA樣本,不過是因為不願意面對現實,這才把希望放到陳盼身上罷了,沒想到兜兜轉轉,到手的還是這個東西。
這話聽得陳盼一頭霧水,忍不住反問:“他到底給你寄了什麼東西?我怎麼聽不明白?他是不是故意刺激你了?我這就去找他算賬。”
于小姐是她的朋友,江承平利用她去欺負她的朋友,簡直是罪該萬死。
可于小姐卻說出了跟江承平如出一轍的話:“我接下來要告訴你一件很重要的事,你能不能不告訴别人?尤其是江幟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