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着一身黑衣,隻在頸間戴了串璀璨的珍珠項鍊,渾身上下的打扮都周到的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她開始用懷念亡夫的語氣懷念過去。
“我記得你母親是個難得的美人,隻要她一出現,在場的所有人都會不由自主的看過去,你父親也是一樣,如果她沒有孤注一擲,把後半生的幸福押在他身上的話,恐怕不會落得如今的下場。”
秦霜一邊說一邊觀察着江幟舟的神情,适時的作結道:“她好像比我還小一歲呢。”
江慧琴和秦霜年齡相近,如果沒有積郁成疾的話,本該像她的手帕交林太太一樣到處遊山玩水,而不是早早的長眠于冰冷的地下,還要跟傷害她至深的男人隔着小半座山相望。
“那我就提前祝您高壽吧。”江幟舟忍下滔天恨意,冷冷的回了一句。
秦霜知道他是在擠兌自己别高興的太早,擡手輕撫了一下眼角并不明顯的細紋,笑吟吟的應下:“借你吉言,對了,怎麼沒看到陳盼?我剛剛好像瞧見她跟封太太相談甚歡,江承平好像也在那邊。”
她要是不提的話,江幟舟都要忘了還有江承平這号人了,這時心中警鈴大作,生怕他會趁自己不在的間隙去勾搭陳盼,不由自主的就要回頭往他們所在的方向看。
秦霜眼底流露出一絲狡黠笑意,就等着江幟舟張望過去,然後趁機添油加醋的挑撥。
可江幟舟的頭扭到一半就又轉了回來,他面無表情的問:“您是在期待什麼嗎?就像上次在醫院的時候一樣。”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秦霜顧左右而言他道,“我上次去醫院探望你的時候,可是什麼都沒發生,你這樣忖度我好像有些過分。”
江幟舟往後微微一仰,以一個惬意的姿勢靠在輪椅背上幫她回憶道:“我指的不是上一次,而是您去探望陳老的那一次,我記得錄音沒過幾天就被媒體發了出去,實在是有些太過巧合。”
秦霜本以為可以憑借錄音一舉定勝負,靠輿論來壓的陳盼和江幟舟再擡不起頭來,卻沒想到他們是真得半點也不在乎江城海的遺産,反倒願意為了賭一口氣跟她杠上。
那一步走得實在是有些太急了,她在心中暗悔的同時,警惕得看向江幟舟。
江幟舟注意到她的目光,故意開始整理袖扣、領帶夾之類的小物件,然後頭也不擡的舊事重提道:“遺産的事已經拖了夠久,您特意在旁人的壽宴上攔住我,該不會是想趁機再談一談吧?”
“你誤會我了。”秦霜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她将提前準備好的話通通抛棄,轉而說起了毫無營養的客套話,“我攔下你隻是想知道你最近過得好不好。”
江幟舟嘴角微微一揚,感覺她這話說得真是諷刺,明明她一直盼着他早登極樂。
秦霜見他一味的隻是沉默,越發笃定自己的猜測是對的,再開口時便換上了一副悲怆語氣:“我跟你父親共同生活了近三十年,你為了母親恨我,也是理所當然的,但江家其他人是無辜的。”
這話乍一聽就跟她在替江家其他人求情似的,殊不知憑江幟舟如今的心性,還真沒有跟他們過不去的打算。
秦霜如此說了許久,江幟舟心不在焉的聽着,直到不遠處傳來祝賀的聲音,這才不疾不徐的打斷道:“抱歉,我該去找盼盼了,您要是想找故人憶往昔的話,不如換個更合适的對象吧。”
“好,那你小心。”秦霜隻當他是從自己的話裡挑不出毛病,這才會借機遁走,剛在心中得意的笑了沒多久,就被他接下來的話給打擊得險些沒繃住假面。
江幟舟自行調轉了輪椅方向,頭也不回道:“對了,剛剛有件事忘了跟你說,我不介意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更不介意用下三濫的手段達成目的,但盼盼不喜歡的事,我都不會做。”
他壓根就沒在身上安任何跟竊聽有關的設備,之所以會當着秦霜的面擺弄身上的小東西,完全是吃準了她心裡有鬼罷了。
“你——”秦霜自诩聰明,從沒想過會在陰溝裡翻船,氣得心頭一緊,差點就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