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幟舟說這一聲的音量不算高,可陳盼和于小姐卻是不約而同的被鎮住了,是感覺他周身忽然散發出了一種令人下意識想要聽從命令的氣勢太強,讓人覺得如果不照做的話,會有嚴重的後果。
于小姐跟他接觸不多,又是個被寵壞的女孩子,長到這麼大,就沒聽過幾句重話,故而當場被吓住,再不敢随心所欲的發脾氣。
陳盼領教過江幟舟不耐煩之後的刻薄本事,懷疑他再開口的話,會直接将于小姐嘲諷到哭出來的地步,當即用隻有他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道:“于小姐是個女孩子,你差不多就得了吧。”
“你不也是個女孩子?”江幟舟用同樣低到不易察覺的聲音答道。
陳盼無奈道:“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小氣啊?還是說你忽然轉了性,仗義到想替我報仇啊?”
她完全是在揶揄江幟舟,根本就沒有當真的意思,可他卻是因此陷入沉默,是在認真的思考要怎麼回答,而她盯着他看了又看,漸漸也琢磨過味兒來了!
江幟舟真是因為于小姐折騰她的事,在替她鳴不平!
這下子,猶豫不決的人就就變成陳盼了,正在她思索是否要說句“謝謝”的時候,江幟舟搶先開口道:“于小姐,下車吧,我們該上樓了。”
這話表面上是說給于小姐聽的,實際上卻是說給陳盼聽的,因為他同時還将一張電梯卡悄悄遞給了她,是在幫她演好這出戲,讓于小姐真的以為他們是在這裡同居的情侶。
陳盼不動聲色的接過,率先跳下車去打開了後排座椅的車門,伸手道:“我們上去吧。”
“他兇我!”于小姐見“馮雲陽”一如既往的紳士,對江幟舟的不滿瞬間就到達了頂峰,告狀道,“你都不管管他的麼?”
陳盼無可奈何的笑了一下,誠懇道:“我理虧啊。”
此話一出,于小姐就無話可說了,畢竟她才是造成“馮雲陽”理虧的罪魁禍首,隻好打掉牙齒和皿吞,權當剛剛什麼都沒說。
江幟舟一看到她們兩個靠近了說話就覺得礙眼,自顧自的從後備箱裡拎出食材,又一言不發的往電梯方向走去,是在用行動告訴陳盼接下來該怎麼辦。
陳盼哄好這個,又得罪了另一個,唯有保持着挽住于小姐的動作,加快了步子跟上去。
刷電梯卡的人是她,開家門的人卻是江幟舟,如此鮮明的分配讓于小姐再度感到不滿,一進門就先主動換了拖鞋,提要求道:“你們都不帶客人參觀一下的麼?”
“兩個大男人的家有什麼好參觀的。”陳盼生怕被她發現家裡沒有自己的生活痕迹。
然而,江幟舟卻是坦坦蕩蕩道:“請便,反正我經常收拾,家裡還沒什麼髒亂到見不得人的地步,隻不過主卧你不能進,那是我們的隐私。”
他故意把話說得很暧昧,聽的于小姐嗤之以鼻道:“拜托,你以為我稀罕看你們的隐私嗎?我就是覺得來都來了,再回去也麻煩,不如今晚就留宿在這裡好了,這家裡該不會沒有多餘的房間吧?”
于小姐的直覺告訴她,這兩個人之間的關系肯定不一般,可不知怎的,她就是覺得這房子裡沒有生活氣息,不像是一直有人住的樣子。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江幟舟最近不是忙于工作,就是在醫院照顧江女士,回來住的時間屈指可數,幸好他原本就有輕微潔癖,這才不顯得突兀。
陳盼是第一次來江幟舟家裡,壓根不清楚戶型,但打眼一瞧,也能把戶型看個大概,她笃定這裡絕對不隻一間卧室,當即答應道:“沒問題,于小姐你是孕婦,又是客人,客房當然給你住。”
“這還差不多。”于小姐扳回一局,示威似的瞥了江幟舟一眼,可他卻是不置可否,壓根沒有要還擊的意思。
陳盼也用餘光捕捉到了他的反應,心裡不由的開始犯嘀咕,等帶着于小姐參觀完這棟房子的大概,她總算是明白為什麼了,随即暗暗叫了聲苦。
江幟舟家裡總共就兩間卧室,客房給了于小姐,那剩下的就隻有他睡的主卧了。
這人看起來挺講究品質和排場的,沒想到具體到居住條件上,竟然會喜歡小而精緻的類型,這可真是害苦她了!
于小姐是學藝術的,雖然不怎麼喜歡江幟舟這個人,但對他的品味還是給予了充分的肯定:“裝修倒是挺有種簡約美的,就是看着冷冰冰的,馮先生,你跟這樣的人生活在一起,不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