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他。”江幟舟垂眸看着她,目光中的情緒很複雜,“我隻是不希望你被欺負。”
陳盼見江幟舟情緒低落,心裡其實也不好受,她牽着他的手坐在客房裡的長沙發上,安慰道:“你放心,等這件事解決完,我立刻就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好端端的,跟植物人沒關系。”
“還是算了吧。”江幟舟見她一如既往的天真,就是有天大的不滿也生不起氣來了,他隻輕輕回握了她的手,“盼盼,我隻是希望你不要再因為我的緣故,受到任何傷害。”
一直以來,他都将恐懼深埋于心,但在氛圍陰森的江家老宅裡,還是忍不住說出口了。
客房是仔細收拾過的,家具和生活用品都很齊全,隻是房間裡的燈是按照江城海的審美裝的,光線一絲暖意也無,看起來很是蒼白,照得坐在它下面的人也個個面無皿色,像泥塑似的。
陳盼見江幟舟神情凝重,連忙點頭如搗蒜的答應下來,為免他沉浸在自怨自艾的情緒裡出不來,轉移話題道:“對了,你白天一直待在樓裡,有沒有什麼新發現?”
江家老宅裡共有兩片連在一起的小樓,前面那棟基本已經荒廢,隻有一樓宴會廳還多少有點用,後面這棟樓則是江城海自己的住所,他的書房、卧室和會客廳全都在這裡,有心人想翻找秘密的話一定會來這邊。
江幟舟這才想起白天的正事,正色道:“還真有點新發現,不過大概是派不上用場的,這群親戚八成是覺得江城海的房間裡有能夠利用的秘密,所以來了好幾趟。”
他不能夠在人前露面,白天閑着也是閑着,索性就監視起了江家的這群旁支,結果還真讓他有了發現,這些人借着幫忙準備葬禮,聯絡各路人馬的同時,也悄悄的開始在樓内探索起來。
江幟舟仗着動作靈敏,腳步又輕,成功的利用樓層之間相互連通的特點跟蹤了他們,并且沒露出任何蛛絲馬迹,反倒是這些人心裡有鬼,一聽到動靜就懷疑是管家派人過來了。
“他們先去的是江城海的書房,我之前躲藏的時候,提前去那裡面查看過,别說證據了,就連電子産品都不見了,應該是他在住院之前就有所預感,提前銷毀了,或者是被警方給收走了。”
陳盼被他的先見之明給震驚到了:“那他們豈不是撲了個空?該不會繼續去搜查别的地方了吧?”
江幟舟面露一絲嫌惡之前的點頭:“沒錯,他們還去了江城海的卧室和會客的小廳,就連打掃得還算幹淨的幾間客房也沒放過,逼得我來回上下樓,最後隻能是去儲物間裡藏了一下午。”
對一個潔癖來說,這不亞于是酷刑,陳盼很是同情的看他一眼,想笑又沒好意思笑,安慰道:“至少你還是有所收獲的,我可是貨真價實的忙了一天”
此話一出,她忽然就有點後悔,是想起江幟舟才是江城海的兒子,就算他嘴上不承認這個父親,可心裡說不定還是想跟對方好好告别的,現在連忙都不能忙,心情肯定也是糟糕透頂的。
可江幟舟面不改色,仿佛是壓根沒有領會到她的失言,繼續道:“我感覺今天隻是個開始,秦霜常年戴着那張平易近人的假面,實際上卻是個睚眦必報的,沒道理這麼平靜。”
她趕來之後,江家的烏合之衆興許是理虧,個個都不敢主動靠近她,可她也沒有立刻要跟他們算賬的意思,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這實在是有點反常,陳盼經他提醒,也反應過來了。
不過反應過來了也沒什麼用,他們誰也不知道秦霜接下來的打算,末了沉默打了個哈欠,對坐在一邊沉思的江幟舟說:“睡吧,如果你猜的沒錯的話,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
江幟舟昨晚基本上是沒合眼,今天又忙着躲了一白天,就是鐵打的人也該撐不住了,他起身走進客房配套的浴室裡,洗漱一番後躺回到陳盼身邊,總算是帶着一身溫暖的水汽合了眼睛。
翌日早上,江家老宅裡的追悼會還是像模像樣的辦起來了,按照江城海生前的安排,靈堂裡用黃百合和白菊花,至于煩人的哀樂,則是直接省了就是,其它的就随便吧。
于是,管家聯絡了殡葬公司的了,除了江城海囑咐過的事務之外,追悼會和葬禮上的大部分工作都交給了他們去做,他隻負責在追悼會結束後,送江城海去殡儀館,再親眼看着墓碑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