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怕，但不後悔

　　除夕這天家家戶戶都很熱鬧，闫家也不例外，落溪和白嬸餘嬸一起張羅了一桌年夜飯，闫無恙在飯桌上就收到了長輩們的紅包，家裏就這一個孩子，各個都寵的很，除夕要給壓歲錢，初一還要給新年紅包，小小年紀就已經擁有六位數存款了。

　　落溪這邊年夜飯吃的團圓歡喜，遠在深城的蘇葉卻吃的沒滋沒味，跟往年不同，今年回了深城，他們年夜飯是跟顧父顧母一起吃的。

　　顧父對她不喜不厭，基本上就當個透明人看待，多少還能忍受。顧母就很難讓人忍了，不是嫌她做的幾道菜鹹了就是淡了，不是嫌她包的餃子皮厚了就是餡兒少了，總之橫挑鼻子豎挑眼，沒一點順眼的地方。

　　蘇葉一頓飯沒吃完就撂了筷子：“我吃飽了，先回房。”

　　“你有沒有教養，長輩還沒下桌你先撂筷子了？”顧母看她還敢有脾氣，當下啪的把筷子一放，大有要準備教訓教訓她的意思。

　　“我媽死的早沒教過我這些。”蘇葉淡淡丢下一句就走，也不回房了，直接朝大門走去。

　　顧母被氣的不輕：“你看看你娶的什麽老婆，成天除了跟我對着幹還會幹什麽，哪天我死了也是被她氣死的。”

　　“您就這麽讨厭她？”顧澤也問。

　　“對，我一眼都不想看見她，她哪點配得上你，當年要不是她你能被趕出顧家，你是不是忘了。”顧母幹脆的承認。

　　顧澤也放了筷子，起身：“既然您不喜歡她，那以後就少去打擾她，我們也不會來打擾您。”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顧母傻眼了，氣的眼眶發紅：“你兒子什麽意思，要跟我斷絕母子關系嗎？”

　　“意思是讓你死心，他是不會遂了你的願跟蘇葉離婚的。”顧父給她翻譯。

　　顧母氣的發飙：“他腦子被驢踢了，蘇葉究竟哪點好，要家世沒家世，要本事沒本事，以咱兒子現在的身份地位什麽女人娶不上。”

　　“她是什麽都沒有，但她跟落溪情同親姐妹，聽聞跟香江李家最小的小姐也私交甚篤，并不是你說的一無是處。”顧父道。

　　“哪又怎麽樣。”顧母壓根看不上這些關系，哼道：“情同親姐妹也不是親的，哪有人家父母厲害的千金小姐家世好。你也勸勸澤也，我這又不是害他，還不是為了他好。”

　　顧父沒接這話，他早打定主意不跟兒子對着幹了。

　　蘇葉從顧父顧母家出來，一股冷空氣撲面而來，凍的她差點哭出來。

　　其實深城的冬天真不冷，跟豐京的冬天比，暖和太多太多了，可她就是感覺比豐京還冷。

　　吸了吸鼻子，蘇葉裹緊身上的大衣，一頭紮進黑夜裏。

　　走出別墅區後她拿出手機叫車，悲劇的發現因為是除夕夜，大家都在家吃年夜飯，沒人出來跑滴滴，出租車更是緊張，一輛車都叫不上。

　　蘇葉無奈的往馬路牙子上一坐，這偌大的城市，她連一個能來接自己的人都找不到。

　　這種孤獨無助的感覺跟那年她獨自躺在醫院裏一模一樣，讓她想起來就心疼，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團，将頭埋進膝蓋裏，默默流淚。

　　脖子上忽的一暖，柔柔的，帶着男人氣息和溫度的圍巾替她擋住了冷風，緊跟着她被擁進一個溫暖的懷抱，男人低柔的在她耳邊道歉。

　　“抱歉，讓你受委屈了。”

　　蘇葉本想控制眼淚，可眼淚卻根本不受控制，越流越多。

　　顧澤也小心翼翼的把她的臉捧起來，那滿臉的淚珠顆顆都砸在了他的心上，又燙又疼。

　　他靠近，輕吻她的臉，一下，一下，又一下，他想為她吻去那些淚珠，卻越吻越多，最後他索性吻上她的唇。

　　路燈的昏黃光暈将他們籠罩，将他們的影子拉的又悲涼又唯美。

　　兩人回了自己家，一進房間男人的吻便再次襲來，沒了之前的溫柔，滿是霸道和欲，将她的衣衫一件件脫落。

　　身體陷進柔軟床墊時，蘇葉閉上了眼睛。

　　她知道自己沒出息，明明回來的一路都在醞釀怎麽跟他提離婚的事，可一到了床上，一開始纏綿，她又會深陷其中，貪戀他的溫度。

　　蘇葉啊蘇葉，你真是活該，半點不值得同情。

　　……

　　南城。

　　吃完年夜飯，一家人也沒有散場，老老少少擠在一起守歲，看春晚的看春晚，包餃子的包餃子，十二點一過，楚京西和落溪的手機就開始叮咚叮咚響個不停，全是拜年消息。

　　夫妻挑了些關系好的朋友回複完就放下手機，帶着闫無恙去院子裏放煙花和小炮。

　　幾個老的也出來看熱鬧，外面到處都是炮竹聲，劈裏啪啦的響個不停，很吵，又很喜慶。

　　辭舊迎新，他們這些過一年少一年的老人家又平安活了一年，迎來新年，大概就是最值得高興的。

　　落溪帶着闫無恙在院子裏放煙花，楚京西負責給她們點火，一家三口都站在五顔六色的火光裏，被折射出的神色全是美滿幸福。

　　放完煙花這歲就算守完了，老老少少的都困了，楚京西讓落溪先帶兒子回去，他去送闫羅。

　　回到自己住的院子，闫羅便問：“是不是想問自己的身體狀況？”

　　楚京西颔首：“我還有多長時間？”

　　“你現在到什麽程度了？”闫羅反問。

　　楚京西道：“嗜睡，手腳不時失去知覺，有時候大腦也會突然空白，像是睡着了，可又能聽到別人的聲音。”

　　“快了。”闫羅道：“具體多久我說不上來，反正随時吧，你要有心理準備。”

　　楚京西平靜的嗯了聲：“您休息。”

　　見他如此平靜的轉身就走，闫羅問了句：“怕嗎？”

　　“怕。”楚京西一腳邁過門檻，另一隻腳跟着邁出去的時候又說了句：“但不後悔。”

　　再給他一次選擇，他依然會這麽選。

　　他平生別無所願，唯願落溪平安康健。

　　為此，他願意付出一切。

　　楚京西在回去的半路遇到了落溪，她提着燈籠朝他走來，笑意盈盈的道：“我來接你。”

　　他停下腳步，在昏暗的光影裏等着她，待她走近，他将人攏進懷裏：“楚太太，你的楚先生會一直等着你來接他。”

　　突如其來的感性還讓落溪有點不适應，不過還是配合的摟緊他的腰，答應道：“好，不管楚先生在哪裏，你的楚太太都會來接你回家。”

　　話音落，她被男人攏的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