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愛香和沈玉躲在角落瑟瑟發抖起來。
顧光鐮黑着臉,像煞氣沉沉的活閻王似的走到那母女倆面前。
沈振松和沈棟看着也不能不管,就沖過去又是攔又是勸道:“顧廠長,對不住對不住,你消消氣,消消氣……”
沈檸擔心顧光鐮沖動行事惹來麻煩,于是也過去跟着勸。
她實在不明白顧光鐮這來勢洶洶的脾氣是為哪般?
顧光鐮帶着刀劍般鋒銳的眼睛直直逼向那母女倆,“你們給我聽着,沈檸不是沒人要的孩子,她有我,你們要是再敢欺負她,我有上千種辦法讓你們消失,聽見沒有?”
每一個字都蓄着千斤之力,讓人直直喘不過氣來。
在場的每個人都感到十足的壓迫感。
真不愧是曾經戰場殺敵無數的老兵。
仿佛每個毛孔都充斥着皿腥,和暴虐。
沈檸眼底水光湧動,心口無聲淌過一股暖流。
原來這個顧伯伯這麼生氣,實際上是在為她打抱不平啊!
阮愛香母女渾身抖如篩糠,沈玉更是直接吓尿了。
從未感覺死亡離她們如此近。
顧光鐮厲眸一睜,像地獄閻王一般,掌握生殺大權,“不應聲是沒聽見?”
“聽見了,聽見了,聽見了……”阮愛香母女臉色發白,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受了十足的驚吓,讓她們再無半點猖狂樣兒。
這就是所謂的惡人自有惡人磨。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劇烈地哐當一聲,阮愛香母女的心肝也是跟着狠狠一震。
顧光鐮扔了凳子,抹了一把臉,看向沈檸時,嗜皿消退,隻剩垂垂老矣的父親濃濃的心疼,“孩子,我對不起你……”
“顧廠長,我們先走吧……”沈檸很感激這個父親的摯友這樣為她出頭。
為了不再惹出事端來,喊着小于進來勸顧光鐮一起離開。
那小于是一直在外頭守着沒進來過。
裡頭的動靜也是聽個分明。
他給顧廠長開車這麼久,可真是沒有見他發過這麼大的脾氣。
那聲如裂帛的喉音真真是吓壞人也!
而趕來的楊長鳴夫婦在踏進屋來的時候,立刻掉頭跑走,深怕殃及池魚。
外頭圍了好多社員,都在議論紛紛。
有人見沈檸出來,忙問:“檸丫頭,屋裡咋了這是?”
沈檸隻淡淡解釋,“沈玉發神經呢,我們勸勸就鬧起來了。”
這解釋真是一點毛病都沒有。
鄰裡鄰居這段時日真是飽受沈玉魔音的摧殘,好些人甚至都認為沈玉的腦子是有了毛病。
如果沒有毛病,怎麼就能一再幹出那些出格的事兒呢?
張槐花還好心勸道:“檸丫頭啊,平日裡你還是少回來些,要不然你娘肯定得把火氣遷怒到你身上。”
“謝謝嬸子提醒,我記住了。”沈檸禮貌道。
“這位是?”
“我親爹的老朋友,來看看墳,順便過來坐坐,誰知道遇上沈玉發瘋,挺不好意思的。”
“哦哦!”
沈檸一番從容的解釋,讓在場圍觀的社員打消了不少疑惑。
顧光鐮在沉默中痛楚地看着八面玲珑的沈檸。
這孩子年紀不大,迅速且冷靜處理事情的能力倒是一流。
過去一定是吃過很多苦頭才會有這樣的處事能力。
想到這裡,顧光鐮的心就更痛了。
一起回去的路上。
顧光鐮一直沉着臉,沈檸寬慰道:“顧伯伯,你消消氣……”
顧光鐮猛地停下腳步,眼睛猩紅地看着沈檸,“孩子,是我對不起你……”
沈檸雖不明白顧光鐮為什麼總說對不起,但也沒有深究,而是道:“都是命,是老爺天想讓我曆劫呢!”
“不,不,是我一手造的孽,是我,都是我的錯……”顧光鐮滿面痛楚,追悔莫及。
“顧伯伯……”
“你養母從小都是這麼對待你的?”顧光鐮恨恨地問。
沈檸苦笑道:“她談不上多壞,也談不上多好,我以前可能還會渴望母愛,不過越長大越習慣她的冷漠,我經常在想,我的生母都能抛棄我而去,我又憑什麼要求我的養母待我如親女兒呢?有時候我挺能理解她的,沒有母女緣,強求不得,我隻盡我的本分。”
“就是這一次,她為了她的親生女兒,還想把我推出去當替死鬼,太氣人了,脾氣一時有些收不住,現在想想,好像不該這樣啊……”
沈檸斂着眸,嘴角蔓延着苦澀。
“為什麼不該?你就該這樣!!”顧光鐮不解氣道,“以後她還這樣,你盡管給我罵,往死裡罵,我給你兜着。”
沈檸看着比自己還情緒激動的顧光鐮,“顧伯伯,如果我爹還在,肯定也會像您一樣這麼護着我,不舍得我受人欺負,隻是造化弄人,從小到大,我也都習慣了,沒啥的。”
顧光鐮千瘡百孔的内心此刻汩汩流出殷紅的皿來,嗓音沙啞,“以後有我呢,我再也不讓人給你一點委屈受。”
“謝謝顧伯伯。”
沈檸低着眸走,說道:“不過顧伯伯,你這麼為我,顧嬌蘭大概會生氣地吧?”
顧光鐮身形一晃,好像心口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我為什麼……要管她生不生氣?”
沈檸嘴角笑容淡淡,似開玩笑又似認真,“她是你女兒啊,而且她不喜歡我。”
顧光鐮粗聲粗氣道:“沒有人需要她喜歡!”
接着他又說:“你跟我去城裡生活,我托關系給孩子他爹安排份工作,給你們弄個城裡戶口,以後我照應着你。”
沈檸感到意外,愣了愣後便搖着頭拒絕,“顧伯伯,您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我和我丈夫都覺得,靠自己雙手掙來的前程,更踏實些。”
顧光鐮一怔,眼睛瞬間酸澀不已,這孩子的秉性簡直讓他感到無地自容。
沈檸又說道:“我丈夫說了,縣城申請了房子,最晚明年能搬去縣裡生活,雖然我蠻喜歡現在的生活,可我也希望兩個孩子的教育能跟上,農村的教育水平始終有限。”
有條件肯定要改善這個條件。
顧光鐮又欣慰又心疼,不解地問:“我看那些人很不友善,你真的會喜歡現在的生活嗎?”
他還是得想辦法将閨女一家弄去城裡生活。
他要傾盡一切去補償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