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鎮雷率江家一族人迎了過來，躬身行禮。

　　「微臣參見皇上！！」

　　「免禮吧！」啟文帝擡手，臉上終是有了一絲變化。

　　「方才的事，朕都看見了，也都聽見了。沒想到，這好好的一樁婚事，會變成這樣。」

　　江鎮雷頷首，「讓皇上見笑了。」

　　皇帝擺擺手，「沒什麼笑話的。這世上的人太多了，有那麼幾個看不清，認不明，也是常有的事。」

　　「就是這江東平，手裡太沒個分寸。這種十拿九穩的事，明明私下就能解決，非要鬧到全城皆知，實在是不該！」

　　還害得他和皇後白跑一趟。

　　江東平被點名，連忙認錯賠罪，「是，末將知罪，求皇上恕罪！」

　　狀態有些不佳的莊憐，硬撐著上前解釋道：「啟稟皇上，這事不能怪東平。」

　　「是臣婦太過執拗，不明事理，所以才讓兒子選了這種極端之法。」

　　「隻是連累皇上和皇後娘娘白跑一趟，實在是不該！若皇上要怪罪的話，那就怪罪臣婦吧！」

　　啟文帝看著她，沉凝片刻，道：「楚王妃身體不適，還是要多休息。」

　　「雖然今日這婚禮無法進行了，不過，今日皇後出宮，本意也隻是想和楚王妃敘敘舊，是不是婚禮的，倒也沒什麼所謂。」

　　「是吧，皇後？」

　　啟文帝問向皇後，卻見她一臉冰冷凝肅，看著狀態有點不對勁。

　　「皇後，你怎麼了？怎麼看著臉色有些不好？」

　　她想與故人敘舊，他帶她來了！可故人見面，不是應該開心嗎？為何這般臉色？

　　皇後擡頭看向他，雙眸裡是一片冰冷，「是，故人見面，卻是應該開心的。隻是，今日世子今日的舉措，讓本宮有些恍惚，也對方才皇上說的話，生出了一些感觸。」

　　「哦？皇後，有何感觸？」

　　啟文帝不知為何，心中驀然升起一抹不安來。他總覺得皇後的狀態有些不對，帶著幾分殺氣騰騰的意味。

　　她這是怎麼了？

　　這殺氣，對誰而起？

　　「方才皇上說得對，這世上虛偽的人太多了，每個人的身邊，總有那麼幾個是看不清，認不明的。臣妾隻覺得，這話，說得太好了！」

　　皇後把話說到這裡，就是再愚鈍的人，都能察覺出一絲異常來了。

　　遠處的人群後，響起低低的議論聲，「皇後娘娘這話是什麼意思？怎麼聽著好像話裡有話啊？」

　　「噓！敢議論皇後，你不要命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噤了聲，不敢再吭聲。

　　啟文帝臉色也變了，就連江鎮雷夫婦也略顯不安和困惑。

　　百裡墨卿和舒禾站在後面，面色凝重，緊張到雙手全部捏成了拳頭。

　　「皇後莫不是許久沒見到這麼多人，有些緊張了？」啟文帝壓下心裡的不悅，淡淡道：「若是心情不佳，不如回宮休息一下吧。」

　　他好心好意帶她出來，她卻存心找不痛快，這是拿他的好心當成驢肝肺了吧！

　　不識擡舉！！

　　「擺駕回宮！！」

　　皇帝一聲冷喝，足以聽出他的不快和惱怒，一張陰冷的臉上，釋放出無比壓抑的氣息，讓所有人的心臟，都為之戰慄。

　　一瞬間，所有人都跪了下來，大喊道：「恭送皇上！！」

　　原以為這件事就這麼到此為止了；原以為，他們終於不用承受驚懼的威壓了；可是下一瞬，一道冰冷清脆的聲音響起，令所有人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

　　「皇上，臣妾還有話沒說完呢，您何必這麼著急走啊？」

　　已然擡腿的啟文帝頓時停住腳步，他緩緩回身，臉上的驚詫和疑惑，明明白白地寫在了臉上。

　　「皇後，你瘋了嗎？！」

　　即便她是皇後，又怎麼敢對皇帝這樣說話的？

　　她這是念佛念得神志不清了嗎？

　　皇後淡淡一笑，一身氣質絲毫不亂，目光和神色也看不到任何畏懼的痕迹。

　　「這裡確實有人是瘋子，不過，那個人不是臣妾。」

　　啟文帝面色徹底陰沉下來，冷冷問道：「皇後，你這是故意想讓朕難堪嗎？」

　　「皇上，別著急啊，臣妾在等一個消息。」

　　「等那消息到了，臣妾自會說明緣由的。」

　　她無視啟文帝陰鷙的面容，聲音依舊平穩親和，彷彿一個被歲月眷顧，有著深深沉澱的智者。

　　啟文帝眼中的困惑更深了，他實在想不出，她到底要幹什麼！

　　沉寂了這麼多年，一出宮，就變得讓人無法理解了。

　　這時，王府外突然出現一個神色驚慌，騎馬而來的小太監。

　　他下了馬，直接就衝進了西楚王府。

　　「皇上！出事了！明貴妃遇害了！！」

　　一聲高呼，讓所有人都驚得張大了嘴巴。

　　他們都是下意識的擡頭，看向來人，眼睛裡有震驚之色在瀰漫。

　　明貴妃遇害了？

　　怎麼這麼突然？！

　　庭院中，忽然有一個身影沖了出來，一把就將那小太監拎了起來，「混賬東西！貴妃娘娘在宮中好好的，你在胡說些什麼？！」

　　小太監認出了他，連忙惶恐地大喊，「九皇子，奴才說的是真的！貴妃娘娘在含涼殿遇害了！而且，整個大殿的宮女太監，全部被殺，沒剩一個活口！！」

　　百裡墨言手裡的力道整個消散，小太監失去禁錮，一個屁墩兒摔在地上。

　　可他也來不及感受疼痛了，拚命地朝皇帝跑去，跪倒在他跟前，「皇上，明貴妃，薨逝了！」

　　啟文帝愣在原地，狠厲森然的臉上看不出半點喜怒，可那一身逼人的寒氣，卻讓人無法忽視。

　　「貴妃薨逝？剛剛皇後說，在等一個消息，該，該不會就是這個消息吧？」

　　不知誰低低地說了這麼一句，所有聽見的人，都感覺到一種「天要塌下來」的感覺。

　　啟文帝也聽見了這句話，他那如利刃一般的眼神掃向皇後，似乎是在質問她，貴妃之死可是她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