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裕王府後院花園，舒元起剛進去就聽見一陣陣慘叫聲響起。

　　「姑娘，姑娘饒命啊！是奴才有眼無珠，奴才以後再也不敢了！」

　　一個穿著褐色布衣的婦人趴在地上慘叫，旁邊是兩個趾高氣揚的宮婢，她們正拿著兩條馬鞭，不停地往那個婦人身上用力地抽打。

　　每一鞭子都帶著皿水，將那婦人的身體抽得皮開肉綻。

　　舒月穿著一身水紅色水仙長裙，很是飄逸。她頭上梳著規整而精緻的雙環望仙髻，珍珠髮釵和金步搖，幾乎將她的頭髮插滿了。

　　一眼看去，一片琳琅滿目。

　　她坐在涼亭裡喝著花茶，吃著精緻的茶點，精緻的妝容將她曾經的傷痕遮去了大半，讓她此時看起來多了幾分嬌美之色。

　　隻有那雙微微上挑的眉眼，透著一縷又一縷的瘋狂、殘忍還有陰鷙。

　　看著婦人身上的皿液，她眼神裡又露出幾分享受和痛快。她朝旁邊兩個宮婢揮了揮手，兩人立即停了手裡動作，退到一旁。

　　下面的婦人得了一絲喘息，連忙大口大口吸氣，身上的疼痛幾乎讓她想去死。

　　「張嬤嬤，怎麼樣，這鞭子的滋味，可還吃得習慣？」舒月輕聲開口，聲音裡透著幾分戲謔。

　　婦人擡頭看她，眼神裡都是顫抖的恐懼，和撕心裂肺的痛苦。

　　舒月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嬤嬤要是不習慣的話，就多吃幾次，這樣總能習慣的！」

　　張嬤嬤內心無比苦澀，她怎麼都想不到，這舒月竟然也有翻身的一天。早知道，她之前就不對她那麼狠了。

　　「姑娘……啊！」

　　張嬤嬤剛開口，就被走下來的舒月踹了一腳。那一腳，正好踩在她的傷口上，劇烈的疼痛，讓她渾身冒汗顫抖。

　　「張嬤嬤，你可真是個沒有眼力見兒的東西！」舒月輕蔑地冷哼一聲，看著自己潔白的鞋底髒了，她臉上閃過一絲嫌棄和不悅。

　　她將鞋底，在她衣裳為數不多的乾淨區域擦了擦，卻沒想到越擦越臟，她忍不住生氣，又在她身上踹了一腳。

　　張嬤嬤趴在地上，連喊的力氣都快沒了。

　　「張嬤嬤，我的肚子裡可是懷著王爺的長子！你竟然還敢叫我『姑娘』？」

　　「嬤嬤，想當年在宮中，你也是這麼當差的嗎？」

　　張嬤嬤慘白的臉上閃過一絲暗芒，迅速將內心湧出來的鄙夷壓住，連忙用虛弱的聲音喊道，「不是姑娘，是王妃娘娘！王妃娘娘饒命！」

　　「王妃娘娘」四個字，讓舒月臉上浮現了笑意和得意，「果然是宮裡出來的，一點就通！」

　　看她這麼滿意，張嬤嬤連忙討好道：「王妃娘娘，奴才之前不是故意那樣對您的，奴才都是受了王爺的命令啊！」

　　這話，讓舒月本剛剛浮現燦爛的臉上，瞬間陰冷起來。

　　她斜著眼看她，「你的意思是，是王爺讓你對我每天鞭打辱罵？是王爺想要我，還有我肚子裡孩子的性命？」

　　張嬤嬤擡頭看著她，虛弱的眼神裡透著幾分恐懼和不解。

　　那個時候，王爺還不知道她有了孩子，也的確是很厭惡她的！

　　她明明知道的，為什麼此時能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是不想承認這個事實嗎？

　　舒月面色閃過一絲狠厲，聲音卻是輕飄飄的道，「鎖青，繼續打！」

　　「是！」

　　「不不不！」張嬤嬤臉色一變，連忙道：「是奴才！是奴才自己自作主張，不是王爺的意思，那些事都是奴才瞞著王爺做下的！」

　　「奴才知錯了，奴才罪該萬死！求王妃娘娘饒了小人一命吧！」

　　聽了這話，舒月那雙陰鷙的眉眼總算露出了幾分滿意，「張嬤嬤，你要早這麼說，也就不用受那麼多皮肉之苦了啊！」

　　「是是是，奴才知道了，奴才再也不敢了！」

　　舒月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一塊糕點放在唇邊，她嘴角微勾，明明一副溫和的笑意卻能讓人感受到一種瘋狂的狠意。

　　「張嬤嬤，你還記得那些天，你是怎麼對我的嗎？」

　　「我餓了，你就給我吃王府裡的狗食；我渴了，你就給我灌洗痰盂的水，我想睡覺，你就用鞭子抽醒我，讓我洗衣服，倒夜香，擦地……」

　　聽著這些話，張嬤嬤本就蒼白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如紙，彷彿一具死去已久的屍體一樣！

　　舒月很滿意她此時的表情，臉上再次浮現笑意，「嬤嬤，那個時候，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自己也會有今天啊？」

　　張嬤嬤渾身止不住地顫抖，也不知道是傷口疼得，還是被她話裡的陰冷嚇得。

　　「王，王妃……這……」她想說，這都是王爺指使她這麼做的，可她又不敢說。

　　畢竟這個女人已經瘋了，隻會一味地自欺欺人！

　　她眼底一片寒冷，面上卻燦若桃花，風輕雲淡地說道：「鎖青，將本王妃經歷過的所有痛苦，都讓張嬤嬤體驗幾遍！等什麼時候她受不了了，便直接扔到泔水桶裡，讓她這一輩子，都『吃喝不愁』！」

　　鎖青之前也是被張嬤嬤虐待的一個婢女，此時看到張嬤嬤這個下場，她臉上也露出幾分痛快的笑意，聲音滿含雀躍地說道：「奴婢遵命！」

　　頓時，兩個丫鬟上來，架住張嬤嬤的胳膊就要往外拖。

　　此時的張嬤嬤如何還不知道，舒月根本就沒想放過她，她是打算折磨完她之後，就讓她死！

　　既然免不了一死，那她還顧忌什麼？

　　「舒月！你這個瘋婆子！賤蹄子！就你這做盡醜事的下賤貨，還想做我們南裕王妃？你做夢！」

　　「你算計我們王爺，讓王爺一生都背上污點，王爺都恨不得活剮了你！」

　　「你明明知道王爺厭惡你，鄙夷你，將你看得比那勾欄瓦舍的妓子們還要下賤！你以為你自欺欺人，就能否認這個事實了？」

　　「你這個下賤坯子，你等著吧，就算我死，我也會飄在這王府上空看著你的！我要看你最終會落得個什麼凄慘下場！」

　　張嬤嬤大罵出聲，一副豁出去不要命了的樣子。

　　幾個下人被她這話驚得臉色發白，紛紛停在原地，略顯驚慌地看向舒月。

　　他們都知道，舒月現在就是個瘋子，她本就對張嬤嬤心有怨恨，可張嬤嬤竟然還敢這樣罵她，這是不要命了啊！

　　果然，眾人就見舒月滿臉陰鷙，將手裡的糕點全部砸在了張嬤嬤的頭上。

　　「好你個瘋婆子！本妃本還想饒你一命，看來你是對這世界生無可戀了！」

　　「來人！把這瘋婆子給我拖下去，亂棍打死！」

　　聽了這話，不僅拿鞭子的兩個宮婢，就連後面幾個家丁也是臉色一變，紛紛不敢動彈。

　　張嬤嬤可是南裕王府的老人，是在王爺面前掛過名號的！打打罵罵都沒什麼，畢竟她們都是聽命行事的，但真要殺人……

　　看那幾人猶豫的臉色，舒月又罵了一句，「還不動手？她要是不死，那死的就是你們！！」

　　張嬤嬤聽了這話，徹底瘋狂，她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將旁邊人推開，直直地朝著舒月撲去。

　　「你這個下賤的賤蹄子，你那破爛身子，都被京都人傳爛了、看爛了！你以為你能平安生下那個孩子嗎？你少做夢了！」

　　舒月被她這麼一推，差點摔倒在涼亭裡，還好鎖青眼疾手快，及時將她拉住了。

　　旁邊兩個宮婢立即上前，重新將張嬤嬤架住。

　　張嬤嬤掙脫不了，又繼續喊罵，「我們王爺是絕不可能讓一個小娼婦生下他的孩子的！舒月，你就等著吧！」

　　「我的冤魂，會一直在你身邊看著你的！我要看著你跟你肚子裡的野種，是怎麼變成一堆爛肉的！！哈哈哈！！」

　　她放聲大笑，此時已經帶著一抹將生死置之度外的瘋狂。

　　她幾乎將自己這輩子用過的，最惡毒的語言都說出來了，就為了在臨死前噁心一把舒月。

　　而這一招也很奏效，舒月整個人變得瘋狂，從旁邊丫鬟手裡拿過鞭子親自抽打張嬤嬤。

　　慘叫聲伴著大笑聲在園子上空不停回蕩，聽得周邊的下人丫鬟渾身發冷，卻誰也不敢多看，多說。

　　就在這時，一道溫潤如玉的聲音響起，像是炙熱的空氣裡，忽然注入一陣涼風讓所有人幾乎窒息的心臟，重新獲得了生機一樣。

　　「月兒妹妹肚子裡還有著孩子呢，使這麼大的力氣，當心胎像不穩哦！」

　　這是王府後花園，除了王爺之外，一般很少有外男進入。

　　這突如其來的男聲，讓所有丫鬟都嚇了一跳。便是舒月，也喘著粗氣停了手裡動作，看向來人。

　　鎖青看著一副翩翩公子模樣，卻笑意不達眼底舒元起，面上生出警惕之意，「你是何人？這可是南裕王府的後院，你一個外男敢擅自入內，不要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