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劉十九的話，諸將全都十分激動，隻有纖竹柳眉微蹙，道。

　　「劉十九，球國是真心歸降，那你呢？」

　　「我知道球國對你的大業有很大的幫助，但你也別忘了馬奎大哥他們是怎麼死的。」

　　「就算你不殺光所有參與金山之戰的敵人，也該找出主謀給他們報仇，不然你百年之後，有什麼臉去見他們，你又怎麼向馬老元帥交代。」

　　「還有繁華姐姐和馬彪，他們當時舍下親哥哥隻為護你周全，心裡不知多麼的痛苦呢。」

　　「你要就這樣為了利益收下球國，就當本姑娘瞎了眼，看錯了你。」

　　看著劉十九始終含笑不語，纖竹越說越氣，起身跺了跺腳，就要離開。

　　「纖竹姑娘，你要理解王爺。」鐵頭與纖竹相熟，連忙起身勸慰。

　　「若是與球國相持下去隻會死更多的人，王爺要為大局考慮。」

　　纖竹能理解鐵頭的話，但心中卻怎麼也過不了那道坎，她表面對劉十九沒有半分尊重，可卻將劉十九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

　　雖然嘴上總是奚落劉十九，但心中卻將他看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可現在她心目中劉十九的形象正在崩塌，讓她難過想要找個沒人的地方大哭一場。

　　「讓開！」纖竹一把推開鐵頭，跑到帳門處，又猛然駐足，回身死死的盯著劉十九，問道。

　　「我最後問你一遍，馬奎大哥的仇你還報不報？」

　　「傻丫頭，馬奎大哥的仇本王肯定會報的。」劉十九溫婉一笑，站起身走向纖竹。「快回來吧，本王不會讓你失望的。」

　　纖竹努了努嘴，眼淚在眼圈打轉，剛要往回走，就聽劉十九笑道。

　　「當時害死馬奎大哥的是陳家，和球國無關，本王會讓陳家皿債皿償的。」

　　「你說什麼？」纖竹滿臉不可置信，淚水決堤而出，吧嗒吧嗒的滑落臉頰。

　　劉十九心疼的就要為她擦拭，卻被纖竹一把將他的手打開。「拿開的你臟手。」

　　「劉十九，你讓我感到噁心，我永遠也不想在見到你，你就是個混蛋。」

　　纖竹怒吼出聲，掀開帳簾跑了出去，劉十九神色黯然，搖頭苦笑，快步追了出去。

　　「纖竹，你別鬧了，快回來，冤有頭債有主，本王已經查清，當年殺死馬奎大哥的確是陳家。」

　　「住嘴，你要再說這種讓人噁心的話，我就殺了你。」纖竹抽出軟劍，回身對著劉十九揮了揮，威脅道。

　　「不要再跟著我，我們從此一刀兩斷。」

　　纖竹說著，奪過將士的戰馬，拍馬向北而去。

　　劉十九望著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心中不斷念叨著。「傻丫頭，對不起了。」

　　隨即對著身後的山羊子擺了擺手，吩咐一番，便向大帳走去。

　　來到大帳門前，劉十九看著兩個站在帳門不遠處的黑衣漢子，不解道。「你們怎麼還沒去休息。」

　　「拜見燕王殿下，那個，那個營帳還……」

　　「哦，營帳還沒紮好是吧。」劉十九和藹一笑，掃了眼東方，見啟明星已經升起，指了指不遠處的小帳笑道。

　　「你們就先在鐵將軍的營帳對付一下吧。」

　　「這……這萬萬不可，卑職們在這裡候著就好。」兩個黑衣漢子受寵若驚，激動的手足無措。

　　「二位不必客氣，既然跟隨了本王，就要按北涼的規矩來，咱北涼人人平等，你們不必拘謹。」

　　劉十九上前拍了拍兩人肩膀，邊往帳內走，邊道。

　　「天就快亮了，黎明前才是最冷的，鐵將軍還有許多事要與本王商議，今晚怕是沒時間休息了，你們先去眯一會吧，本王有事自會叫你們。」

　　劉十九隨和一笑，又沖兩人揮揮手，這才掀開帳簾進入大帳。

　　兩人都是麻生的家僕，跟隨麻生多年，雖得麻生信任，但平時也隻是被呼來喝去，幹一些跑腿的活計，何時體會過這般待遇？

　　立馬呆愣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才湊到一起，一個偏瘦的率先開口，悄聲問道。

　　「燕王殿下這麼好相處嗎？為什麼他們都說他是魔鬼，我怎麼感覺他像我的父兄一樣和藹可親呢？」

　　另一個矮胖的嘆息一聲，回道。「唉，誰會說敵人的好話呢，好賴你我還看不出來嗎？」

　　「別的不說，就說那跑走的女子，竟敢當眾羞辱殿下，殿下非但沒生氣，還派人前去保護，這份度量可不是誰都能有的。」

　　「這要換做咱次郎皇太子，估計那女子全家都要跟著遭殃。」

　　偏瘦的認可的點了點頭，又湊近一些，附耳悄聲道。

　　「我聽他們好像是因咱球國發生的爭吵，殿下將當年金山城的事，歸到了陳家頭上，你說這事我們要不要回稟主子。」

　　「你傻啊？誰遠誰近你分不清嗎？」矮胖的狠狠的瞪著眼，氣惱道。

　　「燕王對咱再好，他也不是咱球國人，主子一會還會派人來，咱得把這事原原本本說了。」

　　「我也是這個意思，這不找你確認一下嗎？」偏瘦的辯駁一句，緊了緊棉衣，打了個哈欠。

　　「啊嗚……這北涼的天真冷啊，你說我們要不要去睡會。」

　　「啊嗚……一夜沒睡了，確實有些困了，反正他們不吵架我們留在這裡也聽不到什麼，既然燕王讓我們去睡，不睡白不睡。」

　　「走，走……」

　　兩人說著一前一後進入了不遠處的小帳。

　　劉十九進入大帳後，便讓鐵頭蹲在帳簾邊上盯著二人的動靜。

　　鐵頭見兩人進入小帳，急忙回身走向坐在主位上閉目養神的劉十九。「王爺，麻生留下的兩個僕人進入小帳了。」

　　「好，按我交代的去辦吧。」劉十九緩緩睜開雙眼，嘴角擠出一抹淡笑，驅散了眸中的陰鬱。

　　他不急不緩的拿起手帕，端下煮好的茶，放到桌上，又用剪刀修整了一下歪斜的燈芯，這才仰起頭看著一動沒動的鐵頭，問道。

　　「怎麼還不去呢？還有事嗎？」

　　「王爺，您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鐵頭的雙眉皺成了疙瘩，不難看出他內心的糾結，哈爾等人也湊過來勸道。

　　「姐夫，你想好了嗎？這筆買賣雖然讓人痛快，但真是大虧特虧，褲衩子都虧沒了。」

　　「少你褲衩子穿了？」劉十九白了他一眼，示意讓他倒茶，哈爾欲要去拿手帕，劉十九卻將手帕丟到了一邊。

　　「姐夫，這燙手啊。」

　　「就你知道燙手，本王就不知道燙手嗎？」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