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跟你開玩笑，和不和離，也就看你今天的態度了。我可不想我們老張家的人在村裡被人戳脊梁骨，更不想自家孩子擡不起頭來做人。」

　　張屠夫鐵了心要逼伍氏低頭。

　　昨晚他剛到不久，張老太就過來找他。

　　在家裡說話不方便，他到他二弟家，兄弟幾人整夜整夜的商量。伍氏這禍一樁一樁的惹，他們張家真的不敢留這樣的人。

　　這些日子，張屠夫也是被寒了心。

　　打從伍氏躲到娘家之後，他每日辛苦掙的銀子就不夠她打吊牌。一直顧忌著伍大山，所以也沒敢發作出來。

　　現在到了這地步，他也真的容忍不了了。

　　「我……當家的，你不能這樣對我啊。」伍氏的眼淚掉了下來，「如果連你都不站我這邊，那我還能依靠誰？」

　　張屠戶皺眉，「你在家裡是怎麼答應我的？」

　　「可我……」伍氏擡頭掃看黑壓壓的村民，膽怯了。

　　她現在承認了這兩樁事，就算留下來，那又怎麼在這個村裡呆下去？

　　「伍氏，你就沒有什麼要跟大夥說的嗎？當日在河邊，你傷了宋玲，事後躲回娘家不聞不問，你怎麼解釋？」

　　張老爺子喝問。

　　伍氏咬咬唇，看向宋老頭，道：「當時如果不是宋玲先把我推到河裡，我也不會失手。何況，後來我把人送回宋家，還給了一兩銀子給宋叔，讓他請大夫給宋玲瞧瞧。他們收了我的銀子，卻不給請大夫，這耽誤了病情，這怪不了我吧？」

　　張老爺子沉聲問：「你是說你沒有錯了？」

　　伍氏搖頭，「這事，我沒錯！」

　　聞言，張屠夫噝了一口氣，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說好的道歉求原諒呢？

　　她怎麼變得這麼理直氣壯了？

　　四周，村民議論紛紛，「人家宋玲都變成傻子了，她怎麼還這麼理直氣壯的？」

　　「這伍氏當真是黑了心，這都什麼時候了，她怎麼還不服個軟？」

　　「這是不想過了，還是不想在村裡呆了？」

　　「真的太過分了，人都這樣了，就算當時給了銀子，她也不能不聞不問啊。現在人傻了，她逃了快一個月才回來，還不認？」

　　張老太在下面氣得不行了，正要罵伍氏。

　　這時就聽到宋老頭指著伍氏，罵道：「你給了一兩銀子是沒錯，可你沒說把孩子那樣弄了啊？你當時怎麼說的？你說孩子自己掉河裡了。」

　　「我……我也沒說錯啊，她撲上來推我，然後一起掉下去的。」伍氏的底氣明顯不足了。

　　宋老頭抓住這一點，又大作文章，「當時，你要說孩子是被你按在水裡弄成那樣的，我會收下你的銀子嗎？伍氏，你個潑婦，你還我一個好好的孫女。」

　　「你當時要是請了大夫，宋玲就不會變傻了，你自己貪心，怪我做什麼？我還說這事與你有脫不了的關係呢，誰讓你不請大夫的？」

　　伍氏和宋老頭都是自私自利的人，這會兒二人都抓住了對方的短，也就旁若無人的相互推卸責任。

　　「你的錯，你撒謊騙人。」

　　「你的錯，你收銀子，不請大夫。」

　　「你這個潑婦。」

　　「你這個老潑皮，不要臉的，黑心肝的。如果你當時就請了大夫，宋玲會傻嗎？我會被逼到現在這一步嗎？」

　　逼？

　　誰逼她了？

　　「你們不要再吵了。」宋暖大喝一聲，鬆開溫崇正，一邊擼衣袖，一邊走到伍氏面前，「既然你死不知錯，那我也沒什麼好客氣的了。我把你變成我家二妹那樣子，咱們這事就算了了。」

　　她真的沒耐心了。

　　「你你你……」伍氏連夜躲到了張屠夫身後，「你這個妖怪，你別過來！」

　　聞方，宋暖冷冷的笑了，「還敢說我是妖怪？伍氏，我要是妖怪的話，你還能活到現在？我第一個要吃掉的人就是你。」

　　眾人聞言，點頭附合。

　　宋暖這話也沒錯，如果真是妖怪話，何必那麼辛苦？

　　那些欺負他們姐弟三人的，她悄然無息的弄死了，誰又知道？顯然，人家就不是妖怪啊。

　　「村長。」

　　賴喜來帶著三個人過來。

　　伍氏看見其中一人，便已嚇得臉色蒼白。

　　張自強點了點頭，看向人群那邊，「那日在河邊的幾人，你們也站出來吧。宋玲的事，還有上回污衊宋暖是妖怪的事，兩件今天就一起處理了吧。」

　　張屠夫唰的一下臉色煞白。

　　這是全部人證都有了。

　　可剛才他家媳婦還死不承認，還說自己沒錯，還說宋暖是妖怪……他攥了攥拳頭，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把身後的伍氏拽了出來。

　　「伍梅，我們今天當眾和離吧。」

　　「和……和離？」

　　「沒錯！你這樣子，我沒有辦法跟你過下去。」張屠夫看向張老爺子，「老村長，你今天也在這裡，請幫我……」

　　「我們誰也幫不了你。」

　　張老爺子一口拒絕，冷冷的掃了伍氏一眼。

　　「和離，還是休妻，這都是你們的家事。我們誰也幫不了你。你要是決定好了，你們二人一起去衙門辦理就成。」

　　「老村長……」

　　「不用再叫我了！鐵牛，今天不管你們是和不和離，這兩件事也必須當眾解決了。現在你們還是夫妻，發生這些事時，你們也是夫妻，所以，這事你們二人都脫不了關係。」

　　張老爺討厭伍氏，但同時討厭張鐵牛。

　　當初事情發生了，他不也跟著躲避嗎？

　　如果不是逼著他們站出來，他們會主動站在這裡？怕是沒有這個可能。

　　張老爺子看向站出來的幾個婦人，「你們再說說那天河邊的事，省得有人覺得大夥冤枉她了。」

　　「是，老村長。」

　　幾人怯怯的看了伍氏一眼，然後低頭不看她，細細的把那天的事，就連哪個人說了什麼都說了出來。

　　村民聽完這些，已經有不少人指著伍氏罵了。

　　張老爺子揮揮手，讓大夥安靜下來，又讓賴喜來和他帶來的那三人，把他們知道的事，也全說了出來。

　　聽完妖怪謠言一事。

　　村民罵得更大聲了。

　　「這個伍氏真不是人啊，把人家害得這麼慘，她還想把人家趕出這村裡。」

　　「如果那天阿正沒有及時趕來，我們把宋暖當妖怪處理了，那我們全村人手上都沾了人命啊。」

　　「她不僅要害宋暖，還要連累我們全村人啊。散出這妖怪的謠言，把我們嚇了個半死不止，現在天一黑，孩子們就哭，哄都哄不住。」

　　一時，村民怨聲四起。

　　「村長，這種人不能再留在咱們村裡，否則遲早會把全村人都害慘的。」

　　「對啊，不能留她。」

　　「趕她出村！」

　　「趕惡婦伍氏出村！」

　　張老太拖著孩子跪了下來，「老村長，我們馬上休了這個惡婦，求你不要遷怒鐵牛。這事不是他做的啊。」

　　「老村長，我們張家立刻趕這惡婦走。」張屠夫的兄弟也跪了下來。

　　伍氏驚呆了。

　　村民要趕她走，她能理解，可他們也翻臉不認人，這一點她有些接受不了。她當時可是帶了厚重的嫁妝嫁進來的，又給張家生了一兒一女。

　　現在她就什麼都不是，隻是一個惡婦了？

　　伍氏哭著問：「張鐵牛，你真要休了我？」

　　「休！」張屠夫重重點頭。

　　「你個沒良心的，如果不是我，你家連飯都吃不上，你居然要休了我？你怎麼能這麼沒良心呢，你不怕天打雷劈嗎？」

　　張屠夫聽著她罵，不吱聲。

　　張老太受不了她當眾這麼怕自己的兒子，鬆開兩個孩子，衝上去就扯著伍氏的頭髮，朝她打下去。

　　「你個惡婦，你個掃把星，你把我們張家的臉面都丟光了。你不天打雷劈，那老天都是瞎了……」

　　「今天老娘就打死你個惡婦，災星，我兒娶了你，那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

　　眾人懵，這審著審著，怎麼就變成婆媳大戰了？

　　沒有一人上去勸架。

　　伍氏哪是能挨打的人，沒一會兒就開始還手。

　　砰！

　　張老太被推倒在地上。

　　她扯著兇口的衣服，拍著大腿，嚎啕大哭，什麼惡毒的話，難聽的話，全部都用在伍氏身上。

　　張屠夫爬起來，抓住伍氏就一頓拳打腳踢。

　　沒一會兒，伍氏就被打倒地上，縮綣成一團。

　　兩個小孩在人群中望著親爹打親娘，抱著大哭。

　　大夥暗暗搖頭，感慨不已。

　　這就是夫妻啊。

　　大難臨頭，什麼本性都露出來了。

　　「你們拉她去見官吧，我正好隨著一起去把她休了。從此，她伍梅與我張家再沒半點關係。」

　　「那宋玲的葯錢呢？她現在這樣子，接下來還要花很多銀子診治的。我不可能任她這樣一輩子。」

　　宋暖並不可憐伍氏。

　　她是活該！

　　張屠夫朝她看過來，甕聲甕氣的道：「這是她一個人做下的事，而她也由官衙來判，這與我們張家沒有關係了吧？這一人做事一人當。」

　　宋暖勾唇：「你的意思，你一文子都不賠了？」

　　「這事是她乾的。」

　　張屠夫指了指地上的伍氏。

　　明顯，他這是打算休妻，然後再不管這事。

　　「那行！現在就一起去縣城衙門。」宋暖看向張自強，「強叔，這事要麻煩你一起去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