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不由得嘴角抽搐。
反正是在仙山,什麼太上皇了,她就調侃道:“可距離午時還有一個多時辰,應淮先生也太早到了吧?”
太上皇表情挂不住了。
熱水,他自己燒。
衣服,他自己洗。
被子,他自己疊。
現在提早過來等飯吃而已,也要被人叽歪?
他皮笑肉不笑,道:“我是見岚竹師姐忙碌,所以想過來幫幫忙。”
“正好。”岚竹順驢下坡,擡出了一筐淮山,“這位師弟,你既然想幫忙,就幫我将這些淮山全削了吧。”
“大膽!竟使喚……”太上皇下意識就要訓斥,但岚竹目光清澈的盯着他,他趕緊停下嘴,“哈哈哈,樂意至極!我這就來給它們削皮!”
岚竹一看他那架勢,就知道他什麼都不懂,故而特意提醒道:“不能直接觸碰淮山,否則你的手會癢的。”
太上皇應了一聲就在旁邊忙活了。
沈氏也問有什麼要幫忙的。
“那邊的……”岚竹正在切菜,她平日裡已經習慣了一心二用,可今日不知怎的,眼皮一跳,心神一晃,竟不小心切到了手指。
鮮皿,立即流了出來。
沈氏變了臉色,“哎呀,岚竹姑娘你的手!”
岚竹回過神來,一邊安慰着沈氏沒事,一邊掐訣治愈着手指的小傷口。
她本不在意,但想起玉珠峰又重新布起了法陣結界,慈念、雲俞白和楚炀三人都回來了,她登時覺得不對,随口問道:“沈娘子,你可知道仙尊和夫人在做什麼嗎?陣仗挺大的。”
别說沈氏不知道,就算她知道了,也不會對着不信任的人多說半句。
她溫和笑着,打着太極:“我不是修行人,搞不明白他們這是幹什麼。”
她見岚竹手指的傷口很快愈合了,就轉移了話題,“哎呀,岚竹姑娘還真是厲害。”
“這不算什麼。”岚竹心不在焉。
與此同時。
池家。
“池飛”拿着五帝錢,算了一卦。
他盯着卦象,挑了挑眉頭。
俊傑站在旁邊。
自己看他起卦無數次,卻依舊看不懂這些卦象的意思。
“池飛”輕笑一聲,喃喃說道:“果然如我所料,南璃先自己使用了一次,才再讓司珩使用,如今他們正在誅殺君哲的魔魂。”
俊傑興奮不已,雙眼透着灼熱的盼望,“是時候了?!”
“池飛”慢聲道:“不急,得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讓南璃染上劇毒。”
俊傑撇撇嘴。
“真麻煩。”
“南璃心思謹慎,又有見識,若非這樣,她根本不會放心使用化魔龍燈。”
總而言之,“池飛”是大大的松了口氣,心裡有些得意。
他布局萬年,一環扣一環,就算是南璃這樣的遠古上神,也沒法看穿,躲避開去。
“你去迦蘭仙山附近守着,一有異象,眠眠十有八九是忍耐不住會出現的。”
俊傑聽見他的吩咐,不滿說道:“還要等,還要守,你怎就不能蔔一卦,瞧瞧她如今在何處?”
“池飛”臉上有些愠色,道:“與你說了多少次,眠眠身上懷揣着仙器,我無法占蔔她的任何事情。”
俊傑拍了拍腦袋,“對,我險些忘了,她還拿了你的一滴精皿做了個法器,一旦你在她方圓一裡範圍内,就會有所提醒,她每次都能精準躲開你。”
“夠了!”
俊傑目光幽幽,卻問:“她是個沒心肝的,你又何必苦苦尋她?”
換了他,誰敢負他,他就殺誰!
“池飛”急了,怒道:“住嘴!她再不好,也輪不到你來說嘴!”
俊傑面色繃緊,“你救了我,讓我能夠報仇,我隻是不願你再被她傷了心。”
“池飛”呼吸沒那麼急速了,他平緩了一下心情,低垂下眼眸,道:“不會的了,不會的了呀……因為我已經奪到了無上神器,她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對我。”
俊傑見他依舊癡迷的模樣,重重的歎了口氣。
“我去了。”
他實在沒眼再看了。
“池飛”怕他會傷及星眠,把人喊住:“慢着!”
俊傑腳步沒停,保證道:“放心,你的話,我從無違背。”
他離開房間不久後,就有奴仆過來禀報,說各個大小家族和宗門的人都到了,準備要開席了。
“池飛”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氣定神閑,面容平靜。
他到了大庭院。
此處設有結界,溫暖如初,不見風雪。
這是要祝賀遲勳繼任家主之位,特意宴請修仙界的修士。
衆人雖是驚奇池勳這麼個毛頭小子做家主,但池家實力仍存,他們還是要給給面子的。
不過等“池飛”出現,池勳和池老祖都迎上去,他們也算是明白如今池家的局勢為何會這樣了。
這個“池飛”展露了化神期的修為!
各宗門家族的修士頓時露出一副羨慕神色。
這才幾歲啊,竟已是化神期了!
難怪池家要宴請他們,這是要顯擺,還要給點警示。
他們雖是羨慕妒忌,不過想到霁風仙尊已經應允,不日之後就會開啟結界,讓修仙界也重新充滿靈氣,他們還是滿心期待的。
隻要努力修煉,或許下一個仙人就是自己!
菜肴酒水已上。
都是池家花大價錢買來的好東西,能夠增長靈力的。
池老祖看着他們狼吞虎咽,話裡話外都說池家大方,他就越發心疼。
這都是“池飛”的意思!
不過是繼任家主之位而已,至于這麼大手筆宴請嗎?池家的老底都被掏空了!
因為不僅僅是外請的修士能吃上,其他池家人不論輩分也能吃上!
整整有八十一桌!
池老祖實在是忍不住了,到了“池飛”身旁的座位坐下,冷聲道:“你這樣大肆操辦,究竟是什麼意思?讓其他人知道我池家換家主了?知道了又如何?他們不過是道一句恭喜,可我們池家可是損耗了幾千……不,幾萬的靈石啊!”
池勳也不太理解,隻是他回來池家之後,許多事都是這位叔叔敲定的,他并沒資格過問什麼。
他心裡隻有一種感覺,這不是自己的親叔叔。
定然不是的!
“池飛”沒有回應池老祖,反而拿着酒杯站起身。
他朝着衆人将酒杯裡的酒倒下。
這是……給死人敬酒?!
當即就有宗門掌門人拍案而起,怒道:“池飛,你這是什麼意思?!”
“池飛”眸光淡然,輕揚嘴角:
“各位吃好喝好,該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