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南璃也說了一句話,聲音有幾分沙啞:
“雲見初,我與奕甯相識多年,我清楚且信任他的為人。”
“他這人看似無情實則有情,我覺得赤九洲的猜測錯不了。”
“而且……我的确是在雲俞白體内發現了一個仙印,這個仙印有點意思,能讓魔骨和仙髓在漫長的歲月裡相互壓制,到最後能徹底融合,而且在這期間還不會發現。”
赤九洲聽罷,又斬釘截鐵說道:“肯定是奕甯仙帝!除了他,還有誰能夠做到!”
雲見初這會兒已經縮回手。
她在絞着手指。
證明她的心還是亂騰騰的。
一直不發話的司珩眸光微動,說道:“雲峰主,介意本尊看看你那殘缺的仙印嗎?”
雲俞白回過神來。
看過去,隻見司珩與南璃挨着坐,兩人美得如同一幅畫卷。
心中竟冒起了酸澀。
不過他清楚,自己有這種感覺,完全是因為琉璃瓶中的記憶。
現下重要的,是要查清當年真相。
就算此事已經過去萬年,但也要還母親一個清白。
他點點頭走了過去。
司珩隻是打出一道靈力,那力量就能遊走雲俞白的身體一圈,探查出仙印的痕迹。
仙印也有不同種類,不同的圖案。
司珩再睜眼眸,已是心中有數。
他道:“我去去就回。”
人一起身,就沒了影。
片刻之後,他就拿了本典籍回來,打開其中一頁讓南璃先過目:“你看看,可是這個?”
南璃接過看了眼,就認出奕甯的字迹。
這些典籍的紙張不是普通材質,若不是故意強力破壞,随随便便就能保存幾萬年。
所以,典籍的記載仍是清晰無比。
她再是認真一看,露出驚喜神色:“咦?還真是同樣的仙印,司珩,你記性真好!”
被媳婦誇獎,司珩不禁嘴角微揚,“還算過得去。”
青鋒這狗腿子豈會放過這個機會,道:“尊主!你謙虛了!這本典籍,你才看過一遍啊!而且這還是千年前的事情,換了我,肯定是記不住。”
司珩的笑容立即退去,陰冷冷的瞥了青鋒一眼,“别拿本尊跟你比。”
青鋒登時受到打擊。
但偏偏尊主說的是真的,他無從反駁。
“我能看看?”雲俞白問道。
“當然。”南璃把典籍遞給他。
這典籍落在他的手上,他登時就有一種奇異微妙之感。
這是父親撰寫的典籍。
這是父親的字。
這是……父親為他創造出來的仙印。
南璃又說:“不過這仙印……所需的靈力太過浩大,奕甯鍛造金剛傘在前,用仙印在後,難怪他後頭修為大損,讓我來幫忙封印魔墟了。”
雲俞白愣住。
雲見初猛地站起來,直直的盯着南璃,脫口而出:“他可是仙帝境界!沒有什麼能難倒他的!”
兩人糾纏在那數千年中,她早已将他看做是一個無所不能的人。
南璃歎息一聲,眸光平靜。
“要讓仙魔兩種皿脈相融豈是容易之事,普通魔族人還好說,但你是修羅族,更是王族皿脈,而他也是仙帝境界,消耗這麼多靈力實屬正常。”
尋常父母的強悍或許能讓孩子受惠,遺傳到一二,可仙魔父母則是不同了,越強,皿脈也會排斥得更狠。
司珩再問:“是村民在七峰門附近的林子中,發現了還是嬰孩的雲峰主,是吧?”
雲俞白内心震動,喉頭發緊,反應慢了幾分。
是丹霞峰主忙的點頭:“不錯!”
司珩道:“奕甯仙帝以前的仙府,就在七峰門附近。想來是他救下雲峰主後,再用仙印封印,讓其在仙府的某一處沉睡。曆經萬年,雲峰主身上的兩種皿脈排斥越來越小,便自行蘇醒過來。”
“原來如此,村民撿到他的時候,上面還有一張紙條,說小師弟就叫雲俞白。”丹霞峰主心中動容,“初雲公主,這孩子随你的姓,可見奕甯仙帝對你的真心啊。”
雲見初晃了晃神,身體在微微顫抖着。
“原來他……當真是做戲……”她閉上眼睛,眼淚滑落。
就算他們的孩兒為天道所不容,他也不曾放棄過。
她終于想起來了。
在她撲進鍛造爐之後,她還是不舍得回頭一望。
饒是平日不展露出一絲情緒的他,眼底亦是閃過震驚,嘴唇動了動。
她那會痛恨他,根本沒留意他是無聲說了兩個字。
他說:等我。
做母親的在旁側回憶往事,做兒子亦是眼睛微微濕潤。
這麼多年來,他并不是真像别人看上去的那麼潇灑自在,他在半夜裡,也會想着為何自己的親生父母會不要自己,會将他丢在林子裡。
現在他終于知道,自己并未被放棄過,他一直是被愛包圍着的。
他一個仙魔混皿,本覺得自己不該出生在這世上,但現在……他要活着!
父親為他付出了這麼多,他斷不能辜負父親的心意!
弄清楚事情原委,赤九洲面色越發難看,道:“奕甯仙帝太老奸巨猾了!竟真的當着衆仙的面耍心機!”.
雲俞白已心境平和,不搭理半句。
雲見初可沒那麼好脾氣,道:“你說話小心點!他保護兒子有什麼錯?你怎麼不說你們咄咄逼人,逼得我們家破人亡!”
赤九洲連連冷笑,指着雲俞白,“若他是個普通人,我也就罷了,可他保下的是他這個混皿!”
楚炀蹙眉,“你别那麼大脾性,奕甯仙帝如何抉擇是他的事,輪不到你置喙。”
赤九洲紅了眼,三份可憐三分憤怒四分懊惱:“可他得道成仙,本就該守護蒼生,他卻陷于兒女私情,在大戰決勝負之時耗費上大半靈力!他愚蠢!他自私!若他靠譜點,衆仙或許不用隕落,主人……主人你也不用……投胎再行修煉!”
如此,他們主仆也不用分離萬年之久!
楚炀倒是淡然:“好了,往事已矣,不要再說了。”
白浩捋了捋胡子,有些驚詫,“楚炀,你倒是豁達。不過你小子機緣不斷,你十有八九能夠繼續再次飛升。”
“可不是!”楚炀咧嘴一笑,“糾結前事不過是浪費時間,還不如展望未來,再創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