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領頭長老見狀,眉頭不由一皺。
想了想,他飛身往半空一艘飛艦而去。
這艘飛艦明顯要比其他幾艘奢華不少,乃是宗主邱元良的座駕。
此刻,邱元良正負手立於幢頭,眺望著遠方雲卷雲舒的景色。
他年約五十上下,兩鬢斑白,眼角魚尾紋十分明顯,整個人氣息內斂,乍一看去就像一個鄉野農夫,根本不像修真之輩。
那領頭長老進來後,便將這兩天的所見所聞逐一細說,隨即拱手道:
“宗主,玄陽宗如此造勢,擺明是給我們東南四宗看的,其中隱隱有耀武揚威之意。”
邱元良聞言,轉過頭來,笑道:
“氣勢看上去確實不俗,但這麼做豈不是要派出兩三千名弟子?難道玄陽宗的門庭,都不用留人鎮守了麼。”
他念頭一轉,忽然叫來一名弟子,吩咐道:
“你去打探一番,沿途這些迎客弟子,是不是出自玄陽宗。”
那弟子依言而去,片刻後回來稟報道:
“宗主,據弟子了解得知,下面那些迎客弟子,大多都是出自原先的碧濤宗。”
邱元良聞言,笑了笑道:
“這兩派互生間隙已久,就算現在吞並合一,但積壓千年的恩怨,又怎麼可能在短時間內消除得了?”
“這玄陽宗如今看似強盛,事實上內憂外患,就好比不堪重負的百年老船,沉沉腐朽廢矣。”
一眾門人笑著拍手,紛紛點頭稱是。
但那位領頭長老卻沒有說話,他心中明白,這種話隻是提振一下士氣罷了。
靈樞州中,一個宗門要是有無垢尊者坐鎮,那幾乎等同於長盛不衰。
評估一個門派是否強大,最重要的要素有三點,一是坐擁龍城數量,二是傳承秘法多寡,三是底蘊豐裕程度。
而玄陽宗乃是胡安老祖傳下,那可是為數不多的上萬年流派。
放眼整個靈樞州,能與之相比的或許隻有霓虹庵一家。
東南四宗單獨拿出來,還真不是玄陽宗的對手。
更何況,玄陽宗兼並了碧濤宗的秘法,那也是出自胡安老祖的手筆。
要是讓其安穩發展百年,誰知會壯大成什麼地步?
東南四宗之所以要染指寰宇遺跡,目的並不全是為了寶藏,而是聽說裡面有胡安老祖的秘傳。
倘若任由玄陽宗得去,再誕生出一個無垢尊者,那又能延續數百年,這是他們不願看到的。
要是沒有其他變化,必定又要繼續壓制東南四宗,因此不得不上下其手。
這時,一名弟子從外面走了進來,回稟道:
“宗主,我們左前方來了十數人,似乎是紫薇宗的人。”
邱元良笑道:
“姚老頭也到來了麼。”
他邁步來到觀景台,放眼望去,見十數裡外正有一行人到來。
領先那人身穿八卦袍,頭戴烏祁冠,背上掛著一柄桃木劍,看起來像個除魔道士,顯得正派之極。
此人,正是紫薇宗宗主姚華茂。
跟在他身邊的,則是範明,臧奇、陶宇達幾位殿主,個個都是尊者層次。
隻不過,他們人數方面不多,與丹鼎宗上百人相比,明顯有點拿不出手。
邱元良看到姚華茂直奔而來,微微一笑道:
“姚宗主,想不到在這裡都能碰面,前路已經不遠,上來一聚如何?”
姚華茂一甩塵拂,笑道:
“相請不如偶遇,老道就不跟邱宗主客氣了。”
邱元良請了他們入座,互相寒暄一番,隨即問道:
“對了,沿途你們可曾遇到雲軒宗的人?”
姚華茂微微搖頭,道:
“道友別忘了,玄陽宗劉夫人可是雲軒宗太上長老的弟子,他們兩家情分頗深,隻怕早早就到了吧。”
邱元良聞言,眼眉皺了皺。
這一次,四宗說是為了參宴,說到底還是為了遺跡的事,要是四宗共同進退,還有機會逼使玄陽宗讓步。
但要是被對方拉攏一兩家,那形勢就不妙了。
畢竟,他們對外說是四宗,然而其中的無為宗主旨清靜無為,一向不理會俗事,實則主事的隻有三宗。
雲軒宗要是反叛出去,那他們兩宗根本無力抗衡。
丹鼎宗、紫薇宗合並而行,就這般行了半天,距離設宴之地已經剩下數百裡。
一行人來到此地,忽然停了下來。
皆因前方不知為何被迷霧遮掩,雲氣起伏,無法得知裡面情況。
邱元良立在船檐邊,精神力放射出去,同樣無法穿透,嘿然一笑道:
“裝模做樣,故弄玄虛而已。”
說罷,擡手一揮,打出一道罡風,想要將這片迷霧吹散。
豈料結果出乎他的意料,雖然迷霧被吹開了,但轉瞬即合,又恢復了原狀。
他眉頭一挑,這種情況應該不是神術法術,要麼是設置了禁陣,要麼動用了什麼秘寶。
姚華茂來到一旁,打量幾眼道:
“聽聞碧濤宗那件鎮派之寶‘星羅衍塔’,擁有更改氣像之效,或許是此物引起的變化。”
邱元良微微頷首道:
“理應如此,碧濤宗落敗,這件寶物便落入玄陽宗的口袋中了。”
或許是剛才一番動靜,讓裡面的人察覺到了,迷霧倏忽往兩邊散開,一艘飛舟從中遙遙飛出。
玄陽宗秦長老立於船檐,對著二人遙遙拱手,笑道:
“二位宗主見諒,這次本應該是宗主親自來迎接,隻是中途遇上一位貴客,暫時無暇分身,隻好命老朽前來了。”
邱元良聞言,心中頓時有些不快。
他們兩個怎麼說都是一派之主,身份地位不比蕭宏松遜色,對方卻隻派一位長老來迎接二人,明顯有些偏頗。
他冷然道:
“我倒要多嘴問一句,到底是哪位大駕光臨,才能讓蕭宗主屈身作陪。”
秦長老笑道:
“其實你們也相當熟悉,自然是雲軒宗洪宗主了。”
邱元良嘿嘿冷笑道:
“姚道友,看來真被你猜中了。”
姚華茂微笑不語,也不接口。
秦長老對他的不滿見怪不怪,伸手一邀道:
“還請兩位宗主跟老朽來。”
邱元良冷哼一聲,讓弟子操縱飛艦跟隨而行。
就這般前行了十數裡,卻見下方旌旗起伏,如波浪般蔓延百裡,構成一幅波瀾壯闊的雲海畫面,顯得極其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