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清看著少女蒼白的臉，面色凝重道：

　　“真是……太胡來了！”

　　“那主上……有辦法嗎？”楚驚言見她如此，變得心驚膽戰，生怕聽到不好的消息。

　　“差一點就無力回天了。”雲清清瞥了他一眼。

　　“……蒼天保佑！主上垂憐！”楚驚言蒼白的臉重新有了皿色，狠狠抹了把臉。

　　“先別高興太早。”雲清清淡聲道，“人家本來能好好轉世投胎，被你強行將魂魄和身體鎖住，眼下魂魄都快散了，至少一年內你都得小心養護著，不能出差錯。”

　　說著，她拿出了乾坤爐。

　　這東西被她收走後，本想著要不要還給七星殿，結果後來就當了人家主上，還不還的也沒什麼區別了，正好現在用來救人。

　　雲清清雙手掐訣，乾坤爐微微綻出光芒，升到半空。

　　她指尖輕動，在爐身外圍快速寫劃，密密麻麻畫了幾圈陣法，最後再掐訣，那發光的陣法逐漸收縮，印在爐身上，最後隱了進去。

　　當陣法全部隱入爐身後，從爐口突然又射出一道光，照在楚驚雪身上，片刻後，她的身體突然化作一道光飛進了乾坤爐。

　　最後光芒消失，雲清清伸手將乾坤爐重新接在手上，遞給楚驚言。

　　“這個你收好，她在裡面養魂，隻要乾坤爐不破，就絕對安全。”

　　“稍後我給你寫張養魂之物的清單，上面的東西你若能搜集到，可以投到這爐裡，對她恢復有幫助。”

　　楚驚言長長舒了口氣，小心地捧著乾坤爐，點頭一一記下。

　　“那……阿雪她多久能蘇醒？”他有些迫不及待地問道。

　　“急不來。”雲清清淡聲道，“少則一年半載多則三年五載，而且我要提醒你，不管裡面有什麼動靜，你絕不能自做主張開爐，一定要找我處理，知道嗎？”

　　“是！”楚驚言對她言聽計從，毫不含糊地應下。

　　此次算是告一段落，雲清清再看向楚驚言時，面色變得嚴肅：

　　“還有一事，你以七星殿弟子的身份犯錯，便該接受殿規懲罰，我不會對你有任何包庇，你可明白？”

　　楚驚言深深揖首：

　　“本該如此，謝主上成全。”

　　雲清清欣慰地點點頭，拿出一塊腰牌遞給他：

　　“做你該做的事，下山後可直接去帝京天命閣，把這牌子拿給掌櫃的看即可，去吧。”

　　……

　　七星殿山門最高處，是懲戒台。

　　當日臨近黃昏，懲戒台四周圍滿了弟子，道道目光落在台中央跪著的人身上。

　　“天璇堂弟子楚驚言，聽從其師挑唆，犯下大錯，其罪一……”

　　戒律堂掌事一條條念出他所犯罪過，最後問道：

　　“以上種種，你可認罪？”

　　“我認！”

　　“既已認罪，現判罰戒鞭七十，逐出師門，永不得再以七星殿弟子自稱！”

　　楚驚言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匍匐在地，高聲道：

　　“弟子，認罰！”

　　台下圍觀眾弟子發出低低的驚呼。

　　“嘶……七十戒鞭！這……也太重了吧？”

　　“我看戒律堂不是想逐他出師門，這是要他的命吧！”

　　“別吵了，你沒聽見他都幹了些什麼？那攝政王不就是他擄來的！”

　　“這還能活著走出山門嗎？”

　　“生死看命吧，犯錯的時候便該有受罰的覺悟，做人還是要本分啊……”

　　……

　　軒轅塔頂層。

　　姬無疆斜倚在窗邊茶桌旁，坐沒坐樣地把玩著茶杯，一臉深意地看向正忙著翻書的某位主上。

　　“嘖嘖，您真的不打算替他求情？七十戒鞭吶！換個剛練氣的都能直接打死了，就算他境界還不錯，可不是還有內傷？您就不怕自己剛收的得力助手有個三長兩短吶？”

　　雲清清頭也沒擡，淡聲道：

　　“要是那麼容易死，他那姐姐根本就撐不到遇見我了，有什麼好擔心的。”

　　姬無疆輕笑一聲，沒再提這個話題。

　　倒是雲清清放下了書冊，看向他：

　　“我把這些古籍都翻了一遍，也沒找到這九天玄女的名字是從哪來的，他們稱我為救世主可以理解，但為什麼是九天玄女？”

　　姬無疆放下茶杯，一臉茫然：

　　“這我就不知道了，祖訓和傳說裡都沒提過啊。”

　　雲清清忽然想起，某次跟蕭長珩的對話。

　　她斟酌著說道：

　　“那你可知，更遠古時期，有個玄女創/世的傳說？”

　　“這個我倒是知道，是世界起源比較正統的一個傳說流派了，相傳這世界最初是一片荒蕪……”

　　“行了行了，這個我知道。”雲清清知道這故事挺長，趕緊打斷，“我的意思是，這個遠古傳說裡有幾處矛盾，我一直覺得說不太通。最近兩天又覺得這些自相矛盾的地方，沒那麼簡單。”

　　“嗯？”姬無疆愣了愣，“什麼矛盾？”

　　雲清清思忖著說道：

　　“這傳說中，神女名為鳳潯，是看這世界太荒蕪心生憐憫，然後以自身化萬物，創造了世界。”

　　“這……沒什麼問題吧？”姬無疆道。

　　“我還沒說完，若把這個看作是故事的初始版本，那麼神女所作所為便是創/世。但傳說又出現了另一個版本，叫玄女救世，說的是人間發生大劫，神女出現……然後救世的故事又變成了創/世版本。”

　　姬無疆若有所思：

　　“您的意思是說……遠古傳說的那兩個版本裡，有一個是謬傳？那玄女也是在救世的版本裡突然出現的……該不會其實是把您的事跡，給混到遠古神話裡去了吧？”

　　“這個因果到底有沒有，目前還看不清楚。”雲清清皺眉道，“不僅如此……在我上一世那個年代，世間根本就沒有什麼創/世女神的傳說，為何我死後過了兩千年，更遠古的神話裡多出了個創/世女神？”

　　“嗯？當年沒有嗎？”姬無疆奇道。

　　“確實沒有。”雲清清很肯定。

　　她起初根本沒想到，這裡就是她獻祭後兩千年的世界，也有遠古傳說根本對不上的原因。

　　“一般來說，神話傳說在較長的時間內會一點點演變，但總歸都能溯到源頭，除非歷史上有人有目的地去控制，才會出現無中生有，或者是徹底面目全非的情況……”

　　雲清清整理著思路。

　　“或許吧。”姬無疆聽得腦殼疼，拄著腮幫子，看著一臉嚴肅的雲清清，“主上怎麼突然對這名號感興趣？稱呼怎麼來的，很重要嗎？”

　　雲清清凝眉不語。

　　她直覺這件事裡有很關鍵的東西，隱藏在各種傳說之下，但現在信息量太少了，始終沒找到突破點。

　　“他還真挺過來了，主上眼光果然沒錯。”

　　姬無疆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

　　“什麼……哦，你說楚驚言。”她思緒還在遠古傳說上，反應了一下才回過神來。

　　姬無疆勾唇道：

　　“七十戒鞭打完了，他欠七星殿的算是徹底還清，可以清清白白跟著主上了。”

　　雲清清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這貨是不是在內涵什麼？

　　姬無疆隻覺得空氣嗖嗖變涼，趕緊抵著下頜咳嗽一聲，岔開話題道：

　　“我是說，這小子挨完鞭子還能順走我七星殿一個超品靈器，他可是一點都不虧啊！”

　　“而且他還弄壞了須彌畫卷，那也是超品啊……這麼一想七十鞭子還是打少了，虧的是我們啊……”

　　他一副可憐相開始絮絮叨叨，把雲清清給氣樂了。

　　“乾坤爐也就勉強吧，但那須彌畫卷根本就是個贗品，算個屁超品靈器？拿著。”

　　她隨手丟給他幾個卷軸：

　　“想要超品靈器，照著這個自己煉去。”

　　姬無疆打開一個，立刻喜笑顏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