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施主有傷在身,不必介懷。”慧言方丈比紀雲開想像中的還要好說話,笑起來慈眉和善,真誠無比,讓人打從心底喜歡。
紀雲開頓時就松了口氣,也不像之前那麼尷尬了。
“紀施主至誠至孝,佛祖定會聽到施主所求,這個平安符是老納親自開過光的,施主不要嫌棄。”慧言方丈雙手捧著平安符遞到紀雲開面前。
紀雲開恭敬的接過,道了一聲謝。
慧言方丈笑眯眯地看著紀雲開,又說了一句:“紀施主,你心中所求必會靈驗。”
“方丈的意思是?”紀雲開震驚地看著對方,心裡隱隱有一絲期待。
慧言方丈輕輕點頭,笑得高深莫測……
“多謝方丈,方丈大恩我沒齒難忘,待我下山便立刻給佛祖重塑金像。”沒有人知道她心中所求,與口中所求不同,慧言方丈卻知道,可見他是有本事的。
反正,紀雲開選擇相信她。
“施主不必如此,一切皆是緣法,你與那位施主都是有緣人。”慧言方丈留下一句高深莫測,隻有紀雲開懂的話,便雙手合十離去了。
慧言方丈一走,紀雲開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喜悅,轉身抱住王爺,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王爺,我真得太開心了,這一次我跪的心甘情願。”
哪怕知道原主已經死了,但占據原主的身體,取代原主而活,紀雲開心裡多少有些內疚,現在,她終於不用再內疚。
她紀雲開不欠誰的。
“別鬧,佛門重地,端重第一。”王爺左右看了看,一張臉黑黑的,但泛紅的耳尖洩露了他此時的心情。
身後的侍衛、侍女一個個低頭悶笑,肩膀不停地抖動,卻沒有一個人敢笑出聲……
王爺尷尬不知所措的樣子,實在是太好笑了,他們還以為王爺一直都是穩重大方的呢,原來還有這麼一面。
紀雲開笑了一聲,松開王爺,雙手合十,念念有詞:“佛祖原諒,佛祖原諒,我隻是一時間高興,忘乎所以,沒有冒犯您的意思。”
王爺無奈的搖了搖頭,再次抱起紀雲開,帶著護衛下山……
王爺一行人比預計的時間,晚了半個時辰出發,也就錯過了飯點,午時三刻一行人還在城外,紀雲開早上就喝了一碗粥,這會著實有些餓了,偏偏馬車一點吃的也沒有。
王爺心疼紀雲開,讓車夫再快一點,不想眼見著就要進城了,卻在城門口被數十人攔了下來:“馬車裡坐的可是燕北王妃?”
“是我家王妃,你們是何人?為何攔在馬車前。”暖冬看對方做學子打扮,語氣還算和善。
“我們是濟州的學子,想問王妃三個問題,不知可否?”開口的學子態度很好,暖冬見狀也不敢直接拒絕,而是讓幾人稍等片刻請示了紀雲開,才道:“你們要問什麼?”
“第一個問題:王妃明知生父病重不去侍疾而是去寺廟,王妃認為自己這算是孝順嗎?”
“第二個問題:王妃對那篇斥責王妃不孝的文章怎麼看?”
“第三個問題:王妃對現在天啟最熱的孝道之爭,有什麼看法?”
濟州的學子一個個看著和氣,問題卻很犀利,他們三個問題一出,立刻引來了不少學子和路人的圍觀。
“果然,來者不善。”馬車內,紀雲開聽到三個問題,搖了搖頭。
“叫你鬧這麼大。”王爺擡了擡手,本想在紀雲開的腦袋上敲一記,看到她額頭上包的繃帶,又生生收了回來。
“不鬧大,以後麻煩不斷,我真的不想再應付紀、雲二家。”紀家的事其實很好解決,紀大人病重,要她上門去看,她隻要登了紀府的門就行,見沒見到紀大人都無所謂。
但她就是不忿紀大人一再用孝道壓她,逼她做不願意做的事。
為父為仁,為母不慈,紀大人和紀夫人憑什麼一再拿孝道壓她?
她紀雲開絕不任人擺布。
“這三個問題,你怎麼答?”這三個問題不難答,但即要出采又要讓人挑不出錯來,卻很難。
“很好答呀,暖冬,你聽著……”紀雲開自是不會出去親自回答,全權由暖冬轉答。
“是,王妃。”暖冬恭敬地彎腰聆聽,飛快的默記紀雲開的話,轉身面對濟州學子,不復在馬車前的謙卑,背挺的筆直,傲骨錚錚。
“我家王妃回答你們第一個問題:父親病重之時,我九死一生從藥門回來,大病一場還未痊愈,不敢拖著病體去見父親,怕讓父親擔心,更怕父親重情加重。在家養病亦不安心,隻好去廟裡為父親祈福,是孝還是不孝我亦不知,我隻知我問心無愧。”
暖冬說完,略頓了一下,又道:“我家王妃回答你們第二個問題:文章不都是從上至下,從右至左的看嗎?難道你們還有別的看法?”
“哈哈哈……”人群中,發出一陣轟笑聲,有幾個看著出身不錯的學子,更是毫不客氣調侃道:“好一個從上至下,從右至左……王妃說得太對了。幾位濟州來的……你們平時看文章是怎麼一個看法?說來給我們聽聽。”
“狡辯之詞,燕北王妃這是不敢回答我們的問題嗎?”濟州幾個學子頓時羞的臉通紅,但卻倨傲的不肯妥協。
不需要紀雲開開口,就有人站出來為她說話:“我說你們真是好笑……紀家都說了,那篇文章不是紀大人寫的,你們還問燕北王妃幹什麼?有人冒用紀大人的名義寫文罵王妃,還要燕北王妃道謝不成?”
“對對對……燕北王妃那不叫狡辯,那叫機智。我曾聽說,燕北王妃在至道學宮,用三個問題把在場的大儒全部問倒了,原先還以為是誇大其辭,現在我相信是真的了。能給出這麼精妙的答案,燕北王妃是有大智慧的人。”
……
跳出問題本身,偷換概念,但又緊扣問題,給出的答案不是提問之人想要的,卻叫人挑不出錯來,這不是有大智慧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