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試探幾句,見紀雲開一副故作強硬的樣子,就知紀雲開心裡還有皇上,然後便懶得搭理她了。
像這種自甘下賤的蠢女人,隻要哄兩句就會忘了東南西北,不需要她多費口舌。
到了公主府後,長公主率先下了馬車,丟下紀雲開一個人在馬車上。
紀雲開不由得搖頭:“想要利用人,卻連一點耐心也沒有,長公主還真是自大。”要不是太自大,又怎麼會在要利用她的時候,還給她難堪呢?
恐怕在長公主眼中,她就是一條狗,呼之則來,揮之則去,而作為狗的主人,長公主根本不需要在乎她的想法。
不過,想到原主之前待長公主的態度,紀雲開又想明白了。
要換成是原主,任憑長公主怎麼羞辱她都不會在意,甚至還會替長公主解釋。
如此看來,長公主會看不起她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原主為了討長公主的歡心,根本沒有原則,頗有些自甘下賤的意味。
“人必自重而後人重之,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如果不自重,又怎麼奢望別人尊重你?”紀雲開喃喃自語,這話她是在告訴原主,也是在告訴自己。
人必自強而後人敬之,人必自憐而後人輕之。
橫的人都是被慫的人寵出來的,原來的紀雲開是個慫的,長公主在她面前自然是要多橫就有多橫了。
自重,自強,自愛……如果連自己都不愛自己,還能奢求誰愛自己?
紀雲開嘆息了一聲,扶著侍女的手下了馬車。
長公主府中門大開,管家親自出來迎接:“小人見過燕北王妃,公主急著回房換衣服,如有怠慢之處,還請王妃見諒,王妃這邊請……”
和看門的婆子不同,長公主府的管家十分有修養,面上一直帶著笑,看著和和氣氣的,一臉富態,讓人討厭不起來。
“客氣了。”紀雲開不是一個惹禍的,旁人客氣,她自然也會給三分面子。
管家親自引路,把紀雲開引到內院,招來內院的管事婆子,再三交待她務必招待好燕北王妃,這才離開。
“奴婢見過燕北王妃。王妃娘娘,端王妃、和郡王妃這會正在水燕亭賞花,您是否過去?”內院的婆子客客氣氣的道。
“哦,其他人呢?”紀雲開緩步往內院走,時不時打量一二。
不得不說,長公主府的院子布置的確實精緻,一花一草皆是景,亭台假山錯落有緻,看著就叫人喜歡,水流、小橋、曲徑通幽,三步一景,叫人移不開眼。
“幾位夫人都隨端王妃、和郡王妃一處,小姐們則去花房摘花去了。”管事婆子盡職的介紹,不過紀雲開不問的話,她絕不多說一句。
紀雲開道:“那便去水燕亭罷。”她已成婚,自然不好跟未婚的小姑娘一塊玩。
“王妃這邊請。”管事婆子引著紀雲開來到水燕亭,剛走過來,就聽到亭中傳來一道刻薄的女聲:“我道是誰,竟敢讓長公主親自出去迎接,原來是燕北王妃,真正是好大的臉呀。”
“你們看看……燕北王妃的臉,確實跟我們不大一樣。”像是唱雙簧,刻薄夫人身旁的紫衣婦人,張嘴就接道。
兩人這一開口,水燕亭數十位夫人的目光,便齊刷刷落在紀雲開臉上。
有審視、有打量、有不屑、有嘲諷,還有同情……
在選擇出門見人時,紀雲開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幕,她並不介意,大大方方的走進來。
她雖毀了容顏,可並不會因此自卑,更不會因此不敢見人。
“我來晚了,還請眾位夫人見諒。”紀雲開坦蕩的走進來,從容的與眾人打招呼,然後在空位上坐下。
見紀雲開從容自若,反倒讓一幹打量的夫人不好意思了,有人為了緩解尷尬,打圓場的說了一句:“確實不一樣,不過……挺好看的。”
“好看有什麼用,我聽人說燕北王妃摘下面具後,面如夜叉,能生生把人嚇死。燕北王妃,不知你可否把面具摘下來,好讓我們看看王妃的尊容,是不是真如外面所說的那樣嚇人?”最先開口的刻薄婦人,不懷好意的盯著紀雲開的面具。
紀雲開沒有搭理她,卻不想這位刻薄夫人卻得寸進尺,上前就要摘她的面具:“王妃,我們都等著看你的臉呢?你什麼時候把面具摘下來?”
“夫人,自重!”抱琴上前一步,攔住了她。
“我隻是想看看燕北王妃的臉,怎麼,不可以嗎?”刻薄夫人好似聽不懂,根本沒有退讓的意思。
“這位夫人是……”紀雲開本不想與她計較,可對方一再挑釁,甚至越說越難聽,她要再退讓,不會有人說她大度,旁人隻會說她懦弱無能,人人可欺。
“這位是兵部侍郎朱青的夫人。”坐在紀雲開身旁的一位夫人介紹道。
她一說完,抱琴就附在紀雲開耳邊,小聲道:“王妃,朱青前段時間走了長公主的路,從地方上調來的。”
作為燕北王府的大丫鬟,抱琴雖然剛到京城沒有多久,卻也把京城的復雜關系打聽得清清楚楚。
蕭九安讓人打聽這些,原是為了方便十慶郡主與京中的小姐、夫人打交道,現在卻是便宜了紀雲開。
“原來是侍郎夫人,我當是哪家王府的人呢。”知曉對方的來歷後,紀雲開就明白對方為什麼針對自己了。
長公主身邊的一條狗嘛,主人吃了虧,她當然要幫主人咬人了,不然如何討主人的歡心?
“燕北王妃見笑了,我這人心直口快,初到京城,也不懂京中規矩,如有得罪之處,還請王妃見諒。”刻薄的朱夫人並不蠢,自然聽得出紀雲開話中的嘲諷,可她並不在意。
她的主子是長公主,隻要討得長公主歡心,她丈夫就能步步高升,旁人就不敢當面輕視她,至於背後如何輕視她,她才不在乎。
朱夫人這話明顯是以退為進,一般出身高貴的王妃、夫人們自持身份與修養,都不屑、也不願意跟一個鄉野村夫似的婦人計較,免得這人胡攪蠻纏反添是非,可是……
紀雲開不是!
她這人一向小氣、愛記仇,得罪了她,她一般是有能力就當場報復回去,沒能力就等十年後再說。
明顯,這位朱夫人得罪了她,而更明顯的是,她現在就有能力報復回去。
紀雲開看也不看朱夫人一眼,揮揮手,雲淡風輕的道:“既然不懂規矩,抱琴……去,好好教教她京城的規矩,好好教教她在京城怎麼說話。”
長公主養的狗可真是一點眼力勁也沒有,真當她現在還是那個空有紀府大小姐、未來皇後的名頭,卻沒有半絲倚仗的紀雲開嗎?
簡直是……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