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時分,寒風凜冽,天地漆黑一片,不見半點星光,燕北的百姓早已睡下。
聽到外面轟隆的馬蹄聲、喊殺聲,看到屋外被火把照亮了半邊天的邊境,燕北的百姓不慌不忙的起身,將家中貴重物品規置,又將糧食、孩子藏於地窖,家中大人值輪流值守,以應對突發狀況。
燕北的百姓早就習慣了戰爭,也習慣了謹慎,不管是大戰還小戰,他們都會做好的準備,最壞的打算。
這不是他們自己學會的,而是多年來被他們年輕的王爺強制要求,到後來漸漸習慣了一聽到戰鬥聲,就做好準備。
他們自然是相信王爺的,也相信王爺領導的燕北軍一定能阻擋外敵,就是因為相信,他們更願意聽王爺的話。
王爺要他們在每次戰爭開始前,做好準備,他們就一定會做好,絕不會輕視。
他們很清楚,這些年來安定的生活,是他們年輕的王爺給他們的。
燕北的百姓上下一心,戰鬥一開始就自發的輪守,裡長也會組織壯丁在街上巡視,看到陌生人或者隨意在街上溜達的人,都會上前尋問,發現可疑之人則會被送放官府。
這就是燕北,平日看著不顯,與普通的城鎮無異,一旦開戰整個燕北就會進入高度警備狀態。
初入燕北的探子,來之前雖然探聽過燕北的情況,卻不知燕北在戰爭時會這麼嚴格,不少探子就折在了這裡,此次也不例外!
誠如北辰天闕所言,紀雲開在京中突然提出一個流程圖,引得皇上借此奪權,朝廷那些官員怎麼可能不多思?不多想?
不管之後的事蕭九安與紀雲開會不會插手,這件事都有燕北王的手筆在,他們必須要弄清楚燕北王蕭九安到底想要做什麼?他在燕北又在做什麼?
而且,他們也不能吃了這麼大的虧,什麼也不做。
為了弄清此事,為了給蕭九安一個警告,不少人家都派人探子來燕北,想要收集一二有用的信息,卻不想他們的探子一入燕北,就被燕北的普通百姓發現了蹤跡。
被扭送到官府,那些打小經過訓練的探子還處在茫然中,他們完全不知自己哪裡露出了馬腳,怎麼就被人發現了?
而這些,他們這輩子都沒有機會知曉。
抓了一批探子,自然要往上報。
此時,天已破曉,戰場上兩軍打的激烈,北辰大皇子北辰天闕親自領兵,勇猛無敵。
至於燕北這邊?
燕北猛將無數,蕭九安此刻正了帥營看書,親衛將消息報上來,蕭九安頭也不擡,隻說了一句“知道了”。
親衛不敢打擾,悄聲退下。
戰場上,兩軍將士打得不可開交。北辰兵強馬壯,兵力上不弱於燕北,燕北有主場優勢,加之先前發生的事,燕北軍上下一心,漸漸的燕北占了上風。
“殿下,再這麼打下去對我們不利。燕北兵馬沒有一絲慌亂,反倒一個個戰意高昂,準備十足,我懷疑我們中計了。”北辰天闕身邊的謀士心有不安,出聲勸說。
“這一戰,隻有勝敗,沒有後退。”北辰天闕咬牙說道,目光堅定地看著燕北的方向。
黑石山的事他聽說了,蕭九安跟劉淵接觸上了。他要是沒有猜錯,蕭九安已經做了回到北辰的準備,現在的他沒有退路。
退了,就是他北辰天闕怕了蕭九安,到時候他還拿什麼底氣去跟蕭九安爭?
“王爺,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謀士苦口婆心勸說:“且,真到了那一天,咱們的戰場在北辰,而不是在燕北。”
“退了,收不回失地,你以為本殿下還有明天嗎?”北辰天闕扭頭,看著遠處曾屬於北辰的領地。
那裡,現在是天啟的,是燕北的,是蕭九安的,獨獨不是北辰的。
蕭九安還未回北辰,就為了北辰爭到了黑石山的領權,並為北辰送上了一份大禮,他要是不能把北辰失去的領土收回,他有何顏面回北辰?
北辰那些人重利的人,又憑什麼支持他一個,不能給北辰帶來利益的人上位?
謀士一怔不再勸說:“是屬下想左了,這一戰我們隻能往前。”
“不必惶恐,便是真敗了,蕭九安也討不到好。”惹急了他,大不了魚死網破。
失去爭儲的資格,一無所有的他還會怕誰?
午時,外面寒風依舊,天氣陰沉的可怕,細雨夾著雪粒落下,打在士兵的臉上,落在他們的刀上,很快又劃為水漬。
天氣越發的惡劣,這時候並不適合交戰,一般遇到這樣惡劣的天氣,雙方都會自覺休戰,但北辰卻沒有退兵的意思。
北辰不退兵,燕北軍自然不會退,在燕北這塊地方,他們還真沒有怕過誰。
北辰的士兵飢寒交迫,看著燕北的戰士輪流被退換下去休息,心裡又羨又妒,一瞬間殺氣高漲。
“將軍,這群北辰人瘋了。”剛上來接手戰爭的副將,看到戰場上北辰士兵像是野狗一要舉刀狂砍,一瞬間嚇著了。
這群北辰的士兵太可怕了,一個個像是餓狠了瘋狗一樣,通紅的雙眼就像是能吃人一樣。
遇上這樣的對手,哪怕他身經百戰,也未戰先怯呀。
“怕什麼,瘋狗之所以發狂是到了末路。這群北辰的士兵此刻就走到了末路,他們就算是發瘋也瘋不了多久。”就算北辰人再彪悍,也不可能一直不吃不喝的在戰場上廝殺,他們燕北都換第三撥人上了,北辰還是那批人,這些人能堅持多久?或者說他們能瘋多久?
現在,北辰人就剩下這口氣,一旦這口氣被打散了,北辰就成了任人宰割的小羔羊。
“王爺神機妙算,也許不出三天,這一場戰爭就要結束了,到時候我們也能過個好年。”主將看著遠方的北辰營帳,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
他們家王爺要做的事就沒有人能阻止,他們家王爺要三天內結束戰爭,三天內必將會結束戰爭。
此刻,北辰人不過是在做無畏的掙紮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