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伽遠山？
大殿之中，超過半數官員，震驚不已，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出來了，長公主竟真的把伽老先生請來了！
“王姐……”達奚嘉衍怯生生地扯了扯沈南煙搭在扶手上的小指頭，滿眼歡喜地看着她。
沈南煙淺淺勾唇，無視在場衆人，擡手摸了摸他的腦袋，“這些日子辛苦你了，王姐給你帶來了一位老師，陛下看看可還滿意？”
達奚嘉衍順着沈南煙的視線望去，瞧着那精瘦的老頭兒，不禁皺起眉頭。
這就是尉太師以前日日在他耳旁念叨的伽遠山伽老先生？
他跟尋常人一樣，一個鼻子兩眼睛……看起來也沒什麼特别的啊！
“王姐選的，自然是好的！”達奚嘉衍很是乖巧。
“那若是讓他兼任太師之職，你覺得如何？”
啊？聽得此話，達奚嘉衍整個小臉都皺巴成了一團……他哪裡懂這事兒啊？
從前别說這種任命官員的大事兒了，就是尋常政務，王姐也從來沒有問過他啊？
她一向隻會問他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有沒有人在他面前亂嚼舌根子……
達奚嘉衍使勁兒盯着沈南煙的臉看，他該說什麼啊？王姐想讓他說什麼啊？
不多時，一衆官員回過神來，登時就炸了……
“啟禀長公主，依臣所見，在朝為官和教書育人不同，吾等固然尊崇伽老先生，但朝廷要員任命一事，還需慎之又慎。”
“長公主殿下，劉大人此言有理，下官也認為這官員任命，應層層篩選，逐級提拔。”
“若公主當真覺得伽老先生，可以勝任太師一職，不如讓伽老先生先去翰林院曆練兩年，再行定奪。”
“曹大人此話頗為荒謬，先去翰林院曆練兩年，再去别處……這個過程要多久你想沒想過？”
“且不說伽老先生滿腹經綸，熟讀各類書籍，有大智慧……人家伽老先生走到哪個國家，不能直接得個一品官兒來當？”
“是啊，伽老先生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人才啊，他十年前寫的《治國策論》，就已影響頗深，受各國君主認同了！”
“何況他如今又沉澱了整整十年，就算沒有進步，斷然也會高出咱們許多人一大截來！”
“……”
文武官員交頭接耳，議論聲越來越高。
覺得聽得差不多了，伽遠山上前半步，躬身行禮，“啟禀長公主，老夫有話要說。”
沈南煙微微點頭，“伽大人請講。”
大人？聽着沈南煙對他的稱呼，許多人心裡登時就有了主意。
“公主殿下怕是忘了，幾日前，您與老夫做的交易是，您若能讓老夫的女兒平安生産，老夫便答應您兩個條件……”
“本宮記得。”
“可老夫的女兒沒了，是以，老夫隻能答應公主一個條件。”
“放肆！”沈南煙猛拍扶手，登時厲喝，“伽遠山，本宮冒死為你救下一大一小，為此整整昏迷了七日，你竟跟本宮耍起了無賴？”
“虧得你還是個讀書人，你自己摸摸你的良心說，本宮暈倒時，你女兒是不是還活着？”
“……”
聞言，百官嘩然……
原來傳言果然不假，竟真的是長公主用她和腹中孩子的命，換得伽老先生出仕啊！
所以這些時日，長公主府閉門謝客，連折子都不讓送了，不是因為長公主拿喬，而是她真的動了胎氣，再養胎啊！
看來，先王真的是有遠見啊……
伽遠山擡頭看着高處，眼眶漸紅，竟說出了令所有人震驚的話，也颠覆了所有人對他的印象。
“可長公主暈倒後不過一個時辰，老夫的女兒就死了！”
“這些時日，老夫總是會想，若那日長公主沒有昏迷，老夫的蘭兒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呵……”
沈南煙擡起屁股又坐了下去，連着翻了好幾個白眼兒，緩了好一會兒才道：
“感情本宮冒死救人，還救出錯兒來了？”
“伽遠山，你自己說，若是沒有本宮，别說你的女兒了，你的那個不足月的外孫女能平安降生嗎？啊？”
“沒有本宮，她就是想做棺材子，就算她爬得出來，都哭不出來！”
“還請長公主慎言！我家昭兒怎麼就跟棺材子搭上邊兒了？”
“啊……這個，那個……”
宇文衡第一次覺得如此窘迫，既怕沈南煙生氣，再身體不适，又怕到手的能臣飛了，趕忙開口勸解……
“長公主息怒，老臣覺得，還是先定下伽老先生的太尉之職吧！”太尉隻有一個，老師可以有很多……
再不濟，隻要伽遠山入了朝，他們可以循循善誘，徐徐而圖之。
他走到伽遠山身旁，又畢恭畢敬地問，“伽老先生，您看這太師一職……”
“來人，準備所有文書，現在就讓他按手印。”沈南煙用力拂袖，語氣不容置喙。
“是！”太宰宇文衡邊應聲，邊沖翰林院的大臣使眼色。
伽遠山語氣也不好，“按就按，老夫既然答應了，就斷然不會反悔！”
“伽遠山，你可想好了，到底要不要教導王上……”
沈南煙居高臨下地睨着他，音色沉沉如刃，“左右等你站在朝堂上後，王上不懂的地方還是得問你……”
“若是你總是這樣讓本宮不痛快，本宮不介意好好查一查你，尤其是你家中的那幾個兒子……畢竟你如此權重，總得知根知底兒，本宮才能放心！”
聽得這話，不管是文臣還是武将，瞬間冷汗直流……
長公主如此聰慧，怎會不知方才那些話一旦說出口，真真是徹底将伽遠山給得罪了？
如此這般，她還執意讓他做帝師，他就不怕他偷偷交王上點兒别的嗎？譬如日鳥盡弓藏……
不得不說，長公主為了西夏江山，t可真的是太拼了！
“呵，如此看來，長公主手段确實不高……王上也确實是需要好生教導！”伽遠山面色鐵青，再次躬身行禮，“臣伽遠山，願兼任帝師，潛心輔佐王上！”
“很好！”沈南煙冷哼一聲，慢慢眯起危險的眸子，“伽太師，對于之前諸位大臣所議的西狼鐵騎一事，你有何見解啊？”
“回長公主，此事容易，隻要派有能力的将領，率軍前往玉陽郡，打亂，整編……讓他們真正成為我西夏的軍士即可。”
“哦？聽伽太師這麼說，可是有推薦的人選了？”
“回公主，臣心中确實有合适的人選！”
“說！”
見他神色猶豫，沈南煙又道，“伽太師但說無妨，本宮恕你無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