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屋内不見周逸嘉的身影,隻有一高一矮兩個男人。
高個子齊力見斐白露獨身一人前來,先是上下打量她,然後輕蔑的哼了一聲。
她身上萦繞的氣淺薄而普通,赫然是剛入道不久的樣子。
像這種小玄師,他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像碾死螞蟻一樣輕松。
真不知道大師姐為什麼把他們都派了過來。
女人就是會小題大做,齊力翻了白眼,遞給身旁的同伴一個眼神,“韓馳,你來吧。我昨天沒睡好,先去眯一會兒。”
他沒有商量的意思,說完大搖大擺朝卧室走去。
韓馳臉色有些不悅,殺人會讓術士手上染上煞氣。
明明是兩個人的任務,憑什麼要他一個人幹?
等把斐白露殺了之後,他就自己一個人去找大師姐交任務!
休想占他的便宜,功勞隻能是他的。
而現在……韓馳陰恻恻地看向斐白露,要先把這條小蟲子解決掉!
鋒銳的匕首在他指尖轉動,泛着寒光。
韓馳臉上一道疤痕從左側太陽穴縱橫到鼻梁,讓他看起來邪氣十足,“周逸嘉一有危險,你就敢一個人過來,真不知道誇你是古道心腸的大善人,還是誇是你自不量力的蠢貨好。”
斐白露聞言,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你們挖好了坑,等我跳。”
“你倒是淡定。”韓馳詫異,明知有坑還來,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學了一點三腳貓功夫就以為自己能當救世英雄?
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他最讨厭這種喜歡多管閑事的玄師了!韓馳眼神發狠,抽出一張定身符篆打在斐白露身上,免得她亂動亂喊。
匕首越發逼近,斐白露的眼神平淡如水,讓人看不清任何情緒。
看着這雙烏盈盈的眼睛,韓馳心中懸起一絲怪異,他獰笑,“放心,我會下手快點,讓你死得不至于那麼痛苦。”
這匕首上帶着他的氣,隻要輕輕一劃,能夠輕松剝下斐白露的皮。
斐白露對他的話不置可否,紅唇微啟,吐出一個“定”字。
韓馳心中的怪異感更甚,還沒等他琢磨透徹,就看到斐白露的字訣落下,她的口袋立馬飛出一塊印章,打在自己身上。
“怎麼回事?”韓馳想扭動身體,卻發現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
他維持着舉刀的姿勢,内心驚濤駭浪,驚駭地看着斐白露,“你的實力怎麼會比我強!你的氣——”
這般強大雄厚而純粹,哪裡還有剛開始時的淺薄普通?
他輕敵了!
意識到這點,韓馳厲聲大喊卧室的齊力!
“叫吧,就算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斐白露雙指并攏,指尖夾着一張隔音符。
韓馳:“……”
斐白露奪過他手裡的匕首。
白皙的手指一轉,尖銳的刀鋒便架在韓馳的脖子上,“為什麼要對我動手?”
“是大師姐叫我們來的……”韓馳瞪大眼睛,想閉上嘴巴,但話控制不住從嘴裡飄出來,“大師姐讓我們來取你的心尖皿和剝你的骨,這是師父交代的任務。”
“你們師父是誰?叫什麼名字?”斐白露逼問。
韓馳:“我們師父叫韓順生,是一個很厲害的玄師,精通陣法之道。”
韓順生……一個陌生的名字。
但迫切需要她的心尖皿和道骨的人,肯定與斐家那個林大師有關。
韓順生和那位林大師,又是什麼關系?
斐白露沉吟片刻,“你師父現在在什麼位置?”
“我不知道,我已經很久沒見過師父了。大師姐經常出現在師父跟前,她一定知道。”韓馳急得汗流浃背。
斐白露再問韓馳,“大師姐是誰?”
韓馳此時已經面如菜色,哪怕不想說,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大師姐是王昕……”
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裡聽過呢,斐白露眼底閃過精光,“聯系王昕,就說你們任務完成了,讓她過來取。”
“不……”韓馳嘴角突然溢出一抹皿絲,整個人栽倒在地。
斐白露蹲下身探查一番,冷哼。
好狠毒的手段,竟然通過下蠱控制手底下的人。
這種下三爛的手段,看來就是斐家那個滿身蟲子味道的林大師幹的。
斐白露又去了趟卧室,被符篆控制的齊力同樣無法吐露更多的信息就暈了過去。
“看來隻能從王昕身上入手了。”
至于這兩個人……
斐白露目光流露出絲絲冷意,指尖一道氣勁打了過去,須臾間便毀了韓馳、齊力兩人入道的根基。
沒了根基,以後他們隻能當個普通人,休想再用玄術做傷天害理的事。
與此同時,斐白露還對他們的記憶動了手腳,隐去自己的事,捏造了一段兩人争吵打架、互相破壞對方根基的記憶插進去。
做完這些,任誰也無法懷疑到她身上。
斐白露滿意地拍了拍手上的髒東西,轉身打算離開,卻發現酒店的門被人緊鎖,怎麼也打不開。
斐白露捏了捏拳頭,正考慮要不要暴力拆門,酒店的門突然“咔嚓”一聲,開了。
走廊明亮的光線一點t點撒進來,斐白露繃着臉,警惕地看着來人。
這個時候會來的,極有可能是王昕和韓順生的人……
“斐小姐……”男人俊朗無俦的臉龐逆着光,漆黑的眸子如寒星。
“你怎麼會在這裡?”斐白露提起的心落了下來,捏緊的拳頭卻沒有松開。
她眼神審視地看着溫時年,“調查我?跟蹤我?”
“斐小姐,似乎對我誤會很深。”溫時年略微哂笑,他拿出口袋的玉石,“它在發燙,一直在動,也是它帶我來找你。”
斐白露默了默,“抱歉。”
實在是這個男人心思缜密,城府深不可測,令人捉摸不透。
這幾天她一直在想,她會陰差陽錯參加溫家舉辦的那場晚會,進而結識溫家父子,再被溫家父子引薦給溫時年,這一步步的背後沒有他推波助瀾,她實在不信。
面對這樣的男人,她不得不多幾個心眼,不然一不小心就掉進他挖好的坑裡。
“我還等着斐小姐救治我的雙腿,這道歉我可不敢不收。”溫時年笑了笑,并不計較,他把玉石放到斐白露手裡。
斐白露指尖觸碰到了他手腕上的佛珠,冰冷又硬質。
和他這個人一樣。
哪怕他面上笑得溫和,也難掩高冷矜貴、拒人千裡的本質。
不動聲色地收回手,斐白露打量着吸滿死氣的玉石。
修心艱難,護心不易。
眼見着吸收的死氣即将超過限度,不想自爆的玉石本能地帶着溫時年來找她。
隻是這吸收的速度未免太快了,這才幾天就滿了?
這速度出乎了斐白露的意料,她把玉石握住手中,小蛇毫不客氣地大口吞食。
在小蛇進食的間隙,斐白露不動聲色開了陰陽眼觀溫時年身上的氣。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過認真,溫時年忍不住掀起眸子,和她相視,語氣略微古怪,“你在看什麼?”
他走到如今的位置,習慣被人注視,别人看他的眼神早已不會影響他的心境。
然而被斐白露這樣看着……他破天荒地數漏了一顆佛珠。
斐白露沒有絲毫男女對視的害羞。
她移開眼,沉吟片刻,說道:“你的死氣又加重了。”
明明玉石吸收了那麼多,死氣不減反增。
溫時年數珠的手一頓,“哦。”
略微生起微波的心境又如死水平靜。
斐白露奇怪:“這麼冷淡的态度,你看開了不想活了?”
明明之前還一副極力求生的模樣,死纏爛打也要找她買符,怎麼一會兒功夫就有躺平的意思了?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溫時年面無表情,“該死的,活不了。不該死的,總有生路可走。”
斐白露聞言,忍不住笑了笑:“你很有慧根。”
溫時年認真地說:“你可以收我為徒,免得浪費我的慧根。”
“我不收徒,不傳教,溫三爺可别想害我進去。”斐白露彎了彎眼睛,原本還冷凝的氣氛一掃而空。
她把吸收完死氣的玉石遞給溫時年,“走吧,這裡不能多待。”
溫時年隐約看見屋内地闆上躺着兩個男人,他沒有過多打探,不動聲色收回了目光,說道:“這是我的地盤,斐小姐放心吧,不會有人查到什麼。”
斐白露愣了幾下才反應過來。
這家酒店是溫時年的,對他來說删監控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
物理和法術删除雙管齊下,這下更不用怕對方能調查出什麼。
待兩人走後,屋内的齊力、韓馳疼得呻/吟一聲,意識漸漸清醒。
一睜開眼,看到彼此,兩人的眼神裡充斥着憤怒和入骨的仇恨。
——
周逸嘉時不時查看手機的信息,神色忐忑又不安。
但想到同批出道的人資源比自己好,隻有他的發展不溫不火。
周逸嘉狠下心,試探性地給斐白露發消息,“姐姐?”
斐白露回得很快,“放心,我拿着你給的證據,向廣電總局和警察舉報了這個人渣。他不敢再來騷擾你了。”
周逸嘉懵了。
這些字他都認識,怎麼組合一起他讀不懂了?
他是給斐白露發了不少,王總和經紀人明裡暗裡威脅他的記錄。
但他是在賣慘裝可憐,不是讓斐白露舉報,把他送往火葬場啊!
這不成了他得罪王總嗎?他以後還怎麼在圈内混下去?怎麼向經紀人和公司交代?
完了完了,斐白露的水太深,他把握不住!
王昕見這麼久沒有消息,心中隐隐不安,她趕過來時,就看到兩人扭打在一起,場面一頓混亂。
“住手!你們的根基怎麼被毀了?斐白露幹的?”她厲聲問道。
“斐白露壓根沒來。是齊力眼饞大師姐贈送給我的法器。”韓馳憋着紅了眼,“我不給,說了幾句,齊力就動手毀了我的根基,大師姐,這事你要替我做主啊!”
齊力怒視韓馳,那表情恨不得把他吃了,“大師姐我冤枉!我隻是想借來看看!明明是韓馳先對我的動的手!”
王昕額角突突,她聽說過這兩人暗地裡不合的事。
但她沒想到,他們竟然恨到把對方的入道根基毀了!
還好斐白露沒來,不然要是見到這一幕,肯定會有所警覺,以後再想把她引出來就難多了。
隻是師父交代的任務……王昕深呼吸,把心頭悶火壓了下去。
韓馳充滿希冀地看着王昕,“大師姐,您能幫我重塑根基嗎?”
“不能!”王昕聲音冷漠,轉身離開。
廢了根基的人,跟垃圾一樣。
留在手上也沒用,不值得費心。
回到車内,王昕做足了心理準備,才敢給韓順生打電話。
她竭力鎮定,“師父,失敗了,斐白露沒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傳來嘶啞冰冷的聲音,“再給你一個星期。”
王昕:“是,師父!”
挂了電話,韓順生臉上難掩不虞,“廢物!都是廢物!一點用都沒有!連一個剛入道的小年輕都抓不住!”
“斐白露這人精明得很,心機又深,也不怪王昕幾次三番引誘不出她。”林大師說道。
韓順生睨了他幾眼,“我這個大徒弟倒是很讨你的喜歡,你這麼為她說話。”
林大師淡笑,舔了舔唇,回味在王昕身上馳騁的爽快滋味。
“别急二師兄,我知道斐白露最大的弱點。”
“隻要拿捏住她的弱點,不怕她不束手就擒。”
“哦?”韓順生問,“她的弱點是什麼?”
林大師眼底閃過狠毒,“她的養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