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婉柔案裡消失無蹤的潘海麗,如今卻出現在新的案子裡。
這無疑在告訴遲夏,她的懷疑沒有錯,這個案子,的确跟假狐狸那邊有關。
想到這裡的時候,遲夏忽然腦袋一疼,一瞬間的記憶一閃而過,她的腦子裡閃過一個稱呼。
“老K。”
她坐了下去,緩過了剛才突如其來的一陣疼,看向駱尋和林文覺:“那個犯罪集團的負責人,叫老K,所有的孩子,都要聽他的話。”
林文覺知道的并不多,他好奇道:“什麼?遲夏,你在說什麼,什麼老K?”
“這個潘海麗身後的犯罪集團。”
駱尋給遲夏遞了杯水:“能受得住嗎,你要不要休息會兒?”
“不用。”
遲夏明顯感覺到剛才的疼痛時常跟往常大有不同,這意味着,上次在餘吉發病,她已經很大程度上沖破禁锢,記憶恢複的速度越來越快。
林文覺想起遲夏第一次在辦公室暈倒的時候,眼裡有了思索。
駱尋擡頭看他:“老林,這個事我回頭跟你解釋,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基本可以确定,這次的火災案,背後也有人在控t制。”
“那兇手……”
遲夏語氣笃定:“一定會有一個明面上的兇手,就像餘吉的曲飛雨,養老院的鄭蘭書,以及……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案子的行事,你們不覺得跟梁如清的案子很像嗎?”
該報仇的是徐洋,但最後的責任,在與這件事完全無關的李一鳴身上。
徐洋達到了複仇的目的,最終也安然無恙。
想到這裡的時候,遲夏心裡其實有了一個不怎麼确定的想法。
操縱這幾起案子的,真的隻是一個陣營嗎?
就在遲夏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老k那邊,瞿白剛從禁閉室放出來。
蠍子來放他出來,順便送來了老K的話。
“還是那句話。”
蠍子面無表情:“他說你要恨,就去恨那個人,如果不是當初你們不聽話,今天這一切,你也不用承受。”
瞿白隻是冷冷笑了笑,單薄的身體上有和人厮打的傷痕,卻也更為他添了幾分駭然的美。
如果他不是瞿白,沒有恢複記憶,他或許會真的去恨一個叫遲夏的人。
恨他們當初為什麼要逃跑,很為什麼她逃了他卻沒有,恨他這十年來時時承受着那個逃跑的人帶來的痛苦,無論是心靈上的,還是身體上的。
但他的記憶一片清明,他知道那人過的很好,并且會越來越好。
就是砒霜也是糖,就是尖刀他也好。
他瞿白活的清清醒醒,知道要恨什麼人。
“今晚要住這兒嗎?”
蠍子問他:“興奮劑的勁頭還沒過,到時候你會更難受,這裡也好及時處理。”
“不用。”
瞿白低着頭,擋住了嘴巴的阖動:“你心上人那邊,我叫人幫你顧着了,你别擔心,遲夏也會護着他們。”
蠍子冷漠的眼眸裡流露出一瞬間的柔光來,他也微微垂了垂視線,眼眶微濕,沒多說什麼,隻是喉結輕動,說了聲:“嗯。”
走到遠處的時候,瞿白回頭看了一眼,看到老K拄着拐杖站在高樓之上目視着他。
他舉起手,毫無芥蒂一般地揮了揮。
再轉身的時候卻輕聲說:“他老了。”
蠍子沒聽清:“嗯?”
瞿白眼尾一彎:“但吾輩正強。”
門打開的時候,阿德立馬轉過身來,看到瞿白的時候眸光一沉,脫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瞿白的身上。
瞿白攏了攏衣服,對蠍子說了聲:“走了。”
蠍子依舊惜字如金,隻點了點頭,很快又進去了。
上車後,阿德立馬給他拿了藥過來。
“遲小姐那邊查到潘海麗了。”車子開起來的時候阿德說。
瞿白笑了笑,眼裡盡是自豪:“嗯,潘海麗現在人在哪裡?”
“關着呢,等時間一到,就把她抛出去。”
“池潇那邊呢,有什麼行動沒有?”瞿白又問。
池潇受挫,阿德難得一笑:“潘海麗失蹤,她很着急,派了好幾撥人出去找。”
“程九最近在做什麼?”瞿白喝了藥,不怎麼舒服,又喝完了瓶子裡的水。
“他去安陽了,似乎惹出了什麼人命,老K讓他自己去處理幹淨。”
“命案?”
瞿白有些好奇了:“他做事還算謹慎,這種事也都是手底下人動手,怎麼讓他親自過去了?死的那個人是誰,跟他什麼關系?”
“隻打聽到是個叫杜小雨的女人,好像跟化學品有關的,他還瞞的挺緊的,不過我已經叫底下人注意了,一有什麼情況就會告訴我們。”
瞿白應了一聲,腦袋往後一靠閉上了眼睛。
車裡安靜了幾秒後,阿德問:“先生,咱們現在是回家裡還是……”
瞿白睜開眼睛,似乎有些失神,過了好半晌,他腦袋往車窗那邊偏了偏:“去濱江路吧,我想看看花。”
阿德的車子掉了個頭往濱江路去了。
瞿白想起那天晚上跟遲夏的約定,等有時間,他們要看白天的格桑花。
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看到。
他在這個瞬間忽然有種無法控制的沖動,他想和遲夏去看白天的格桑花和月季,他害怕一日日地拖着,到頭來永遠也等不到那天了。
等他理智回攏的時候,已經撥出了遲夏的電話。
陌生号碼打過來的時候,遲夏以為是朱崇亮這麼快就想明白了,等接起的時候,那邊卻長久無言,隻有忽長忽短的呼吸聲。
她慢慢意識到什麼,起身走到外邊去,試探着問了一聲:“瞿白?”
“嗯,是我。”瞿白低低地笑了笑:“遲夏,咱們去看白天的格桑花吧。”
聽着他的聲音,遲夏幾乎是沒怎麼思考,她說:“好,我馬上去請假,你等我。”
挂了電話回到辦公室的時候,遲夏說:“駱隊,我想跟瞿白見個面。”
“去吧。”駱尋點頭:“有什麼情況我同步給你。”
遲夏心裡暖暖的,朝他點了點頭,很快就離開了警局。
他一走,林文覺才問:“瞿白是誰?男的女的?”
“三十多了你怎麼還這麼八卦?”
駱尋白了他一眼:“是遲夏的哥哥,一個很親近的家裡人。”
“啊?遲夏家裡人不是……”
“林錯那種的。”
駱尋說:“你少八卦點兒,給老曹他們打個電話,看看他們那邊進展如何了。”
林文覺被分配去打電話了,駱尋走到窗戶跟前,看到一輛車停在了警局門口,遲夏剛好上了車。
遲夏上車的一瞬間就聞到了瞿白身上的皿腥味。
在她還沒問出口的時候,瞿白就已經笑了:“我沒事,别擔心,阿德,把車窗全都打開。”
“不用。”
遲夏制止了:“我又沒有那麼矯情。”
瞿白隻是溫柔的笑,跟她介紹阿德:“這是阿德,我的司機。”
阿德大氣不敢出,難得的有點緊張。
遲夏後視鏡裡看了看他,笑了笑,說了聲你好。
阿德這個大塊頭,竟然緊張的紅了臉。
“怎麼想着今天去看格桑花?”遲夏說:“我本來打算結了手上這個案子就約你去。”
瞿白有點高興:“看來是我着急了?”
遲夏也笑,見車裡備了藥箱,動作自然地拿過來,異常熟稔地幫他處理胳膊上的傷。
“這是什麼?”袖子拉起來的時候,遲夏看到他肘彎之上有一道很深的傷口。
“很久之前的傷了。”瞿白看過去:“那次差點死了,被人救了。”
“誰救了?男的女的?”遲夏沒問到底是什麼事,随口問了一句。
瞿白笑,消毒水滲入傷口有細細麻麻的癢和痛,他反而樂在其中,回想當時的場景。
“隻知道是個男的,找過一段日子,沒找到,隻記得一手紙牌玩的特别好,當時就是他的紙牌,救了我的命。”
聽到紙牌兩個字的時候,遲夏擡起頭,神情莫名地看着他。
“怎麼了?”瞿白問。
遲夏搖了搖頭,又問:“多久以前的事?”
“五年前吧,深秋。”瞿白說。
處理好傷口,遲夏讓他休息會,拿起手機給駱尋發了個消息:“駱隊,你當初執行任務失敗,靠紙牌獲救,是什麼時候?”
駱尋估計在忙,沒有很快回她。
直到他們到了濱江路,下車的時候駱尋的消息也回了過來。
他回:五年前,深秋。